暮色,终于拿起了移案文书。
刑部大牢的钥匙,此刻正挂在裕王亲信的腰间。而梅常肃站在雪庐窗前,看着暗卫送来的密报,嘴角勾起一抹冷峭——谢玉的调虎离山计,他接了。
明日午时,飞流会被引去城郊马场,而谢玉的杀手,将在兰园密道里等着他。
只是他们都不知道,那密道尽头等着的,还有楼之敬藏了四年的账本,和玄晶公主留给秦般若的、足以颠覆大梁的兵符图。
夜风吹动梅常肃的白裘,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这场棋局,终于要落子了。
梅常肃刚将密报焚尽,灰烬还在铜盆里打转,飞流突然按住腰间短刃,眼神警惕地望向窗外。
“有人。”少年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梅常肃推开窗,晚风卷着片枯叶落在他掌心,叶脉上竟用朱砂画着半朵玄晶花——那是滑族死士的标记。而墙根下的阴影里,一枚玉佩闪着冷光,正是景王从不离身的狼牙佩,此刻却沾着新鲜的血迹。
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萧睿哲的呼喊撞破夜色:“苏兄!景王殿下被谢玉的人围在兰园密道里了!”
梅常肃捏碎掌心的枯叶,指尖渗出血珠。调虎离山是假,围猎景王才是真。可那枚狼牙佩上的血,是谁的?
更诡异的是,铜盆里的灰烬突然无风自动,拼出半行字:玄晶公主,没死。
梅常肃捏着那枚染血的狼牙佩,指腹摩挲过齿尖的血痕——那血迹尚未凝固,带着刺目的温热。飞流已掣出短刃,足尖点地欲冲出去,却被他一把按住肩头。
“等等。”梅常肃望着窗外摇曳的树影,眼底寒光乍现,“萧睿哲的声音从西边来,可狼牙佩的血腥味里,混着东边药铺才有的薄荷香。”
话音未落,萧睿哲已撞开院门,锦袍下摆沾着泥污,喘得几乎断气:“苏兄,快!景王他……”
“景王左肩有块月牙形胎记,”梅常肃突然开口,声音平淡得像在说天气,“去年围猎时被熊抓伤,太医说这辈子都消不掉。你方才在巷口撞见他被围,可看清伤处?”
萧睿哲的脸色瞬间僵住,眼神慌乱地瞟向墙角。飞流的短刃已抵在他颈侧,少年虽不善言辞,眼底的杀意却如实质般凛冽。
“说。”梅常肃步步紧逼,白裘扫过地面的落叶,“是谁让你来传假消息?景王现在在哪?”
萧睿哲喉结滚动,突然惨笑一声:“是谢玉……他抓了我母亲!那密道里根本没有景王,只有三十桶火油!他算准了你会去救,要把江左盟的人连兰园一起烧干净!”
此时更夫敲过三更,远处突然腾起冲天火光。蒙挚撞开院门,甲胄上还沾着火星:“苏先生!兰园方向着火了!卓鼎风带着人在那边设了埋伏,说要……”
“不去兰园。”梅常肃打断他,转身从暗格里取出一卷地图,指尖点在城西一处宅院,“去这里。谢玉以为我会救景王,却不知我早让人换了密道入口的标记——真正的景王,被秦般弱的人扣在红袖招。”
飞流的短刃骤然收紧,萧睿哲痛呼出声:“不可能!秦般弱是太子的人,怎么会帮你?”
“因为她要报玄晶公主的仇。”梅常肃将地图卷好递给蒙挚,眼底闪过一丝复杂,“谢玉当年为了上位,亲手杀了玄晶公主满门,只有秦般弱带着兵符图逃了出来。她帮我,是想借江左盟的手,让谢玉身败名裂。”
红袖招的阁楼里,琵琶声戛然而止。秦般弱望着被短刃抵住咽喉的景王,团扇轻摇:“殿下,您说谢玉要是知道,您手里握着他私通大渝的密信,会不会疯了?”
景王冷笑:“你以为梅常肃会信你的话?他和谢玉斗了这么多年,怎会……”
窗外突然传来瓦片轻响。宫羽推门而入,手里捧着个锦盒:“先生到了。”
梅常肃踏进门时,秦般弱正将兵符图摊在桌上。羊皮纸的褶皱里,还夹着半枚玄晶公主的玉印。“谢玉的亲信今晚都在兰园救火,”她抬眼看向梅常肃,“现在去谢府拿密信,易如反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