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阙的剑“当啷”落地。
恰在此时,院外传来言豫津的呼喊,声音里裹着哭腔:“爹!宫里来消息,蒙统领在祭坛地砖下……挖出了另一截引线!上面缠着东宫的令牌!”
梅常肃猛地抬头,烛火在他眼中炸开。那是秦般若的计——让言侯动手,再把罪证嫁祸给景禹太子的旧部,一石二鸟,既除了皇上,又绝了赤焰翻案的可能。
“豫津还在东宫偏殿等你回去吃柑橘。”梅常肃抓住言阙的手腕,指腹按在他脉门处,那里跳动着与豫津一模一样的频率,“你想让他明日捧着你的牌位,告诉天下人‘我爹是弑君逆贼’吗?”
言阙的喉结滚了滚,突然抓起墙角的铁锹:“火药在哪?”
“西郊废窑。”梅常肃递过一张地图,墨迹被他的血晕开,“蒙统领的人已经过去了,你去……就说是你亲手埋下的,要亲手移走。”
言阙接过地图的刹那,院外突然传来第二声爆炸。这次不是火星,是实打实的轰鸣,震得窗棂都在颤。
梅常肃冲到窗边,看见皇城方向的火光里,飘来几缕熟悉的杏花香——那是东宫偏殿独有的景致,豫津今早还说,要等祭礼结束,摘几枝送给他泡茶。
“豫津……”言阙的声音碎成了渣。
“他没事。”梅常肃按住他的肩,断手的伤口渗出血,滴在言阙的手背上,“我让萧睿哲带他去静嫔那里了,那里最安全。”
可他心里清楚,静嫔宫里的皇后刚断气,握着半枚龙纹玉佩。那玉佩的另一半,此刻正躺在誉王的暗格里。
言阙突然跪下,额头抵着冰冷的青砖:“替我告诉豫津……爹不是英雄,只是个被仇恨蒙了眼的懦夫。”
梅常肃看着他踉跄着冲向马厩的背影,突然捂住心口。那枚裂成两半的玉佩硌着掌心,一半刻着“林”,一半刻着“苏”——那是他被夺走的名字,也是他藏了十年的软肋。
远处的更夫敲了三更,西郊方向传来第三声闷响,比刚才的爆炸轻些,却像重锤砸在梅常肃心上。
他知道,火药被移走了。
可当他转身时,却看见萧睿哲的亲卫倒在门槛上,胸口插着支淬毒的箭,箭羽上沾着的,是东宫偏殿的杏花。
亲卫的手指指向宫墙方向,嘴角溢出的血沫里,只来得及吐出两个字:“豫津……”
梅常肃的视线突然模糊了。他想起今早飞流拍碎的柑橘,想起言豫津笑着说“常肃兄尝尝”,想起那孩子总在他咳嗽时,偷偷往他药碗里加冰糖。
而此刻,皇城的火光中,有个穿青衫的身影正跌跌撞撞往这边跑,怀里抱着个染血的柑橘筐。
是豫津吗?
梅常肃想冲过去,双腿却像灌了铅。他看见那身影背后,跟着十几个戴青铜面具的人,手里的刀,映着与他心口那道疤一模一样的寒光。
梅常肃的指尖刚触到那截引信,就被言侯攥住了手腕。老侯爷的指骨像枯木般硌人,掌心却烫得惊人——那是攥了三十年的恨,烧得连骨头都在发烫。
“你说豫津会受牵连?”言侯的声音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他母亲死在冷宫那天,这孩子就已经被牵连了!”
梅常肃反手扯开自己的衣襟,左胸那道深可见骨的伤疤在烛火下泛着青白。那是当年为了护着言豫津逃出叛军围杀,被马蹄踏出来的伤。“老侯爷摸摸看,”他声音发颤,“这疤里裹着的,是您儿子给我敷药时掉的眼泪。您要炸了祭坛,炸碎的可不止是皇权,还有他夜里偷偷给您求的平安符。”
言侯的手猛地一颤。
恰在此时,蒙挚带着禁军撞开偏殿的门,甲胄上还沾着祭坛的尘土。他手里高举着半截燃了一半的引信,火星在风里簌簌发抖:“言侯!祭坛下的火药里混了子母弹!您就算只点燃引线,半里地外的豫津别院也会被波及!”
言侯踉跄着后退,撞翻了案上的酒壶。烈酒泼在地上,映出他鬓角新添的白发。梅常肃趁机夺过他怀里的火折子,指腹碾过那粗糙的竹管——这火折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