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在硝烟中捧着药箱的清秀身影……一股不甘的火焰猛地从灵魂深处燃起,支撑着他濒临崩溃的意志!不能倒下!绝不!
最后一针缝合完毕,撒上消炎药粉,盖上厚厚的消毒纱布,用绷带仔细缠绕固定。
“好了!” 苏婉婷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几乎虚脱。她看着陈铁柱如同从水里捞出来的、布满冷汗和血迹却依旧挺直的上身,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一种强烈的疲惫感和莫名的……庆幸感交织在一起。她拿起毛巾,沾了温水,轻轻擦拭着他额头、脖颈上黏腻的汗水和血污。
那温软的毛巾带着女性特有的轻柔触感,拂过陈铁柱滚烫的皮肤。他身体微微一僵。从未有过的、一种难以言喻的异样感觉掠过心头,瞬间驱散了剧痛后的麻木和冰冷。他抬起布满血丝却异常清亮的眼睛,看向近在咫尺的苏婉婷。
灯光下,她清丽的侧脸带着疲惫的苍白,几缕被汗水浸湿的发丝贴在额角,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淡淡的阴影。专注而温柔的擦拭动作,带着一种沁人心脾的安宁力量。四目相对,苏婉婷擦拭的动作微微一顿,脸颊瞬间飞起两抹不易察觉的红晕,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化为一种更深沉的温柔和关切。她避开他那过于直接的目光,低头专注于手中的动作。
一种无声的、极其微妙的氛围在狭小的厢房内弥漫开来。连角落里的杜三锤都感觉到了这份异样,赶紧别过头去。
“咳……” 杜三锤故意咳嗽一声,打破了这份微妙的沉默,“苏……苏小姐,接下来咱们怎么办?校长日志里说的‘蜂鸟’……是啥意思?”
苏婉婷迅速收敛心神,正色道:“‘蜂鸟’应该是校长与我们北平地下抵抗组织最高级别联络人约定的紧急联络暗号!只有最危急的时刻才会启用!” 她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我们要找到能对上这个暗号的人!日志里提到的‘西山秘宅’,很可能就是他们约定的秘密联络点!”
“西山?” 杜三锤挠了挠头,“离城区可不近呐!这兵荒马乱的,怎么走?”
“我有办法!” 苏婉婷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天亮后,我去找一个人,他能安排安全的车辆和路线。柱子哥需要休息,伤口不能再剧烈活动。” 她看向陈铁柱,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你必须在这里安心养伤,至少等伤口初步稳定!”
陈铁柱沉默着,感受着腰腹间伤口缝合后的紧绷感和依旧持续的钝痛。他深知苏婉婷说得对,此刻强行行动只会成为拖累。他缓缓点了点头,目光落在炕头那个沉寂的“潘多拉”铁盒上。这东西,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
就在这时!
“砰!砰!砰!” 院门外突然传来粗暴的砸门声!紧接着是伪警察凶神恶煞的吼叫: “开门!开门!查户口!快开门!” “再不开门就砸了!”
屋内的三人瞬间脸色剧变!气氛骤然绷紧!伪警察在这个时候查户口?绝不可能这么巧!
“不好!一定是冲我们来的!” 杜三锤吓得差点跳起来,胖脸上血色尽褪,“他们找到这里了!怎么办?!”
苏婉婷脸色凝重到了极点,她迅速判断:“可能是特高课!他们手段狠辣,绝不会放过任何线索!” 她看向陈铁柱,“柱子哥,你和杜大叔立刻从后窗走!胡同尽头有个废弃的酱菜作坊的后门,穿过去就是隔壁胡同!我去前面拖住他们!”
“不行!太危险!” 陈铁柱想也不想,断然拒绝!他挣扎着要站起来,伤口传来的剧痛让他闷哼一声,额头渗出冷汗。让一个女人去面对穷凶极恶的鬼子特工?绝对不行!
“听我的!” 苏婉婷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带着一种指挥若定的气势,“我是燕大助教,有身份掩护!他们不敢轻易动我!你们带着‘潘多拉’快走!我们在西山找‘蜂鸟’汇合!记住,司徒校长日志里最后那句话——‘西山秘宅……蜂鸟’!快!” 她猛地将那个沉重的铁盒塞给陈铁柱,不容分说地将他和杜三锤推向房间后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