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老钟长舒一口气,蜡黄的脸上也满是汗水,他迅速用干净纱布重新包扎好。
直到此刻,矿坑里紧绷到极致的气氛才真正松懈下来。柴火燃烧的噼啪声成了唯一的背景音。疲惫如同潮水般席卷了每一个人。赵大山靠着冰冷的坑壁,很快就发出沉重的鼾声。栓子和铁牛守着洞口,眼皮也在打架。苏婉婷蜷缩在火堆旁,头一点一点。老钟也裹紧破棉袄,闭目养神。 陈铁柱靠坐在离许明夏不远的一块冰冷矿石上。重新包扎后的伤口在暖意和药力的作用下,疼痛稍缓,但失血过多的眩晕感和极度的疲惫让他几乎睁不开眼。
然而,他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几步之外,躺在厚厚干草和军毯上的许明夏。 火光摇曳,映照着她苍白脆弱却又无比坚韧的脸庞。没有了毒伤的萦绕,她的睡颜显得宁静了许多,只是眉头依旧微微蹙着,仿佛在梦中也在与什么抗争。几缕汗湿的乌黑发丝粘在光洁的额角。 陈铁柱默默地看着,胸膛中那股奔腾的杀意、复仇的烈焰、对前途的重重忧虑,在这一刻,竟奇异地沉淀下来,化作一种沉重而滚烫的液体,无声地流淌过心田。冰河下的生死相依,小木屋里的以命相护…这个清冷如月、又坚韧如钢的女人,已在不知不觉间,在他用血与火铸就的生命里,刻下了无法磨灭的烙印。
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的情愫,如同冰封荒原下悄然萌发的种子,带着笨拙却无比坚定的力量,在他坚硬如铁的心防深处,顶开了一丝缝隙。 他微微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动作极其小心地,将自己身上那件还算厚实、被篝火烘烤得有些暖意的破大衣,轻轻盖在了许明夏的身上。 就在衣角覆盖上她身体的瞬间,昏迷中的许明夏仿佛有所感应,苍白冰凉的手指无意识地动了动,极其微弱地、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轻轻攥住了陈铁柱那布满厚茧和伤痕的粗糙衣角。
这个细微的动作,几乎耗尽了她残存的力气,却让陈铁柱浑身猛地一僵,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混杂着酸涩瞬间冲撞着他的胸膛,让这个在枪林弹雨中从未退缩的汉子,喉头竟有些哽咽。 他低下头,看着那只紧紧攥着自己衣角、骨节分明却脆弱不堪的小手,布满血丝的眼眸深处,所有的暴戾与冰寒,在这一刻被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所取代。他缓缓伸出自己那只未受伤的、同样满是伤痕的大手,极其小心地、带着一种笨拙的珍视,轻轻覆在了她的手背上。没有言语,只有篝火跃动的光影,在两人交叠的手上投下温暖而沉默的剪影。
矿坑外,风雪依旧在天地间肆意咆哮,发出凄厉的呜咽。但这狭小、简陋、弥漫着伤痛与血腥气息的矿坑深处,却因为这一点微不足道的温暖和无声的守护,成为了这片冰封地狱中唯一安全的孤岛。 疲惫如同厚重的铅块,沉甸甸地压了下来。陈铁柱的意识在温暖和伤痛的双重作用下,终于支撑不住,缓缓滑入黑暗。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仿佛感觉到,掌心那只冰冷的小手,似乎极其微弱地,回握了他一下。
矿坑深处,除了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只剩下均匀而沉重的呼吸声交织。穿山甲抱着枪,背靠冰冷的坑壁,闭着眼睛,却并未沉睡,宛如一尊守护的石像。老钟裹在破棉袄里,发出轻微的鼾声。苏婉婷蜷缩在火堆旁,头枕着胳膊,似乎已沉入梦乡。赵大山靠在对面,鼾声如雷。 陈铁柱倚靠在冰冷的矿石上,陷入了一种半昏半醒的状态。失血过多带来的眩晕感如同海浪般阵阵冲击着他的意识,但肩腰处伤口重新包扎后在暖意下传来的丝丝钝痛,又在不断拉扯着他的神经。就在这混沌的边界,掌心传来的那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回握感,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疲惫的心湖中激起了一圈清晰的涟漪。
他猛地睁开眼! 篝火的橘红色光芒有些刺目,但他第一眼看到的,依旧是几步之外,躺在厚厚干草和军毯上的许明夏。她依旧闭着眼睛,脸色在火光的映衬下似乎恢复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血色,但呼吸依然轻浅。那只攥着他衣角的手,似乎只是无意识的动作,并未再有动静。 是错觉吗?陈铁柱布满血丝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随即又被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