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似乎用身体记住了每一把枪的缺陷,并刻意利用卡壳的瞬间进行战术规避,甚至将炸膛的风险当成陷阱来引诱敌人。
战后审问被俘的首领,那是个独眼的悍匪。
他看着赵雷手中那把完美无瑕的“夜枭”,脸上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听说你们的枪都成精了?会自己瞄准,自己说话?”他啐出一口血沫,“可老子的枪是死的,老子的心,是活的!”
赵雷沉默了,独眼悍匪的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心上。
他看了看自己手中那把被塞入绷带后,安静得如同死物的“夜枭”,又看了看那些被缴获的、布满瑕疵却被使用者了如指掌的破铜烂铁。
良久,他下令:“收缴武器,放人。”
手下不解,赵雷却只是冷冷地盯着那独眼悍匪:“回去告诉你们的人,死枪,比活枪难防。”
夜深人静。
陈牧独自坐在工作台前,用一把锋利的合金锉刀,一下一下地刮着自己左手腕上的锈壳。
“沙……沙……”
刺耳的摩擦声中,暗红色的锈屑纷纷落下。
终于,最后一片锈壳被剥离,露出了底下新生的组织。
那不是血肉,或者说,不完全是。
那是一片泛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如同肌肉纤维般盘绕交错的半金属化组织。
他颤抖着手,从贴身的口袋里,取出了一小块残破的护腕碎片。
那是小陈的遗物。
他将那块碎片,轻轻触碰在自己腕部新生的金属血肉上。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片金属血肉仿佛活了过来,竟如饥渴的藤蔓般,主动伸出无数细微的金属触须,将那块护腕残片紧紧缠绕、包裹,最终彻底融合了进去,形成了一块崭新的、半金属半皮革的组织,完美地贴合在他的手腕上。
一股源自小陈的、微弱却清晰的记忆,顺着融合处涌入陈牧的脑海。
这一刻,他猛然醒悟。
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不是枪在模仿人,而是人在被枪械的记忆,反向塑造!
这些“觉醒”的枪械,正在通过锈化,将它们的“传承”强行注入使用者的血脉!
他豁然起身,抓起桌上最后一瓶系统生成的、能与枪械记忆完美共鸣的特级润滑剂,毫不犹豫地将它全部倒入熊熊燃烧的火堆之中。
“滋啦——”
蓝色的火焰升腾而起,将他狰狞的面孔映照得忽明忽暗。
“你们要传承?行。”他对着火焰,也对着虚空中无数沉默的“枪魂”低语,“但得用我的血,长你们的骨。”
而在此时,数十公里外的十二号避难所高墙之上,那个在“反哺训练”中让枪“哭泣”的少年,正偷偷地用一把满是锈迹的铁皮枪,瞄准着荒原上那轮残破的月亮。
没有人看见,在他的瞄准镜下,在那根锈迹斑斑的枪管内部,几缕细小的、鲜红的血丝,正悄无声息地,顺着冰冷的膛线,缓缓流动。
一场前所未有的变革,已在血与铁的交融中,悄然拉开了序幕。
旧的秩序即将被彻底颠覆,而新的准则,正等待着陈牧用最极端的方式,向整个避难所宣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