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受到任何一丝一毫委屈的心情。
“我不想懂那些遥远的未来。我只知道，任何可能让母神置身于风险、受到一丝一毫损害的事情，无论其长远意义多么伟大，我都无法坦然接受，无法不感到忧虑。”
张潇一的手指缓缓下移，攀上织织的脸颊，指尖温凉，轻轻摩挲着，带着一丝怜惜与决然。
“那么，织织。”她眼中含着笑意，那笑意却如深潭，令人捉摸不透，“如果我告诉你，我将不惜代价，全力推行此事，你会怎么做？”
织织神色明显一怔，眼中的挣扎与担忧如潮水般翻涌，但最终所有的情绪都沉淀成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它垂下眼帘，声音轻却坚定：
“我会遵从您的意志，母神大人。”
“并且，我会用我的方式，确保您在任何时候，任何决策都不会反过来伤害到您本身。”
张潇一感受到织织话语深处那不容动摇的守护意志，心中百感交集。
她伸出手，抱紧织织，下巴蹭了蹭它柔顺的发顶，语气轻松：
“别把事情想得那么悲观，我的大管家。我还没那么心急，‘去神化’目前只是我的一个长远设想，或许是未来某个阶段不可或缺的一环，但现在就全面铺开，为时过早了。”
她微微松开怀抱，低头看着织织的眼睛，耐心解释。
“这次，我只打算在东南海选一处实验区，小范围地试一试水，看看不同的制度设计和思想引导，能碰撞出什么样的火花。这更像是一次谨慎的探索，而非激进的革命。”
她神色充满期许：“也许，随着时间推移，当觉醒的民众越来越多，知识和力量真正普及到每一个人，制度本身足够公正……到那时，‘去神化’便会成为一个水到渠成的自然过渡，而非需要强行推动的剧变。信任他们，也信任我们共同建立的基石。”
织织靠在张潇一怀里，再一次感知到了母神身上散发出的情绪波动。
那是一种带着希望的愉悦，像是阳光味道的糖果，十分清甜。
它忍不住蹭了蹭。
然而，在内心深处，它的思绪并未完全放松。
它熟读母神带来的那些史书与制度论着，它怎么会不知道“去神化”背后所蕴含的惊涛骇浪。
打破权威，意味着要解构长久以来维系秩序的重要支柱，其间必然伴随着阵痛、混乱以及激烈的反弹。
历史上，多少改革者最终被反噬？遇到极端者，甚至可能将曾经的信仰对象污名化，打入深渊……
母神此举，无异于以身入局，在悬崖边上行走。要么，成功引领文明走向一个全新的未来；要么……
它不敢再深想下去，只是将张潇一搂得更紧了些。
张潇一轻轻拍了拍它的背，没有再说什么。
有些道路，一旦认定了，便只能向前。
而她，并非孤身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