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过神,大队部里空荡荡的,只有蝉鸣声透过窗棂钻进来,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把她裹在里面。墙角的广播喇叭正放着《社员都是向阳花》,欢快的调子衬得屋里更冷清。胡悦蜷在条凳上,看着砖地上自己的影子被夕阳越拉越长,心里又悔又乱——她咋就那么冲动,在翠翠面前拍着胸脯保证呢?现在对着自己的前途,她才觉得之前的胸有成竹,简直是个笑话。
“自己的命运都抓不住,还去管别人的事?”胡悦抬手拍了下自己的脑门,越想越懊恼,“这不是吃了豹子胆,没事找事吗!”失魂落魄地回到宿舍,桌上的玉米糊糊都凉透了,她一口没吃,直接趴在炕上,闷头闭眼,可脑子里全是翠翠期待的眼神和赵书记的警告,翻来覆去睡不着。
迷迷糊糊到后半夜,胡悦突然坐了起来——她咋就忘了呢?帮翠翠不一定非得跟吴霞、三家硬刚啊!她可是在大队部待了四年的“胡干事”,还能没点策略?
想到这儿,她立马翻出压在枕头下的小本子,借着月光,把白天走访记的田、朱、刘三家情况翻出来:田大柱老实但怕爹,田娥想嫁但怕朱家;朱社会嚣张但怕公社,朱家姑娘嫌弃田大柱穷;刘冬冬木讷但心疼妹妹,刘老汉贪酒但好面子。
她赶紧摸出笔,借着那点微弱的光,在本子空白处飞快记下几个关键词,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这计划,得从“怕”与“盼”上找辙,才能把这几家的心思都拢到一块儿。
一条条列出来,胡悦的眼睛越来越亮,一个计划慢慢成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