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再卖不出去,今晚的住宿费都得自己垫,这趟活就算白干了。
“分头行动吧,这样能快点。”老陈的嗓子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他摘下头顶那顶印着“农业学大寨”的旧草帽,扇着风降温,帽檐上的汗渍已经黄得发硬,“我去城东的纺织厂那边问问,你们往城西走,那边居民区多。”潘瑕注意到他中山装的领口,被汗水浸得发僵,像块硬纸板似的立着,贴在脖子上肯定不舒服。
两人刚要分开,潘瑕突然想起知青点的刘芳芳——那个扎着两条粗麻花辫的上海姑娘,去年冬天还跟她抱怨过城里买煤难,排队排半天还抢不到好煤。她赶紧跟老陈说了一声,带着徒弟七拐八绕往刘家所在的巷子赶。等找到那条窄巷时,夕阳已经把青石板路染成了暖融融的橘红色,家家户户的烟囱都冒起了炊烟。
“潘姐!你怎么来了?”刘芳芳惊喜的声音从门缝里飘出来,她一把拉开门,看见拖拉机上的煤炭,眼睛瞬间亮了,“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我家的煤昨天就烧完了,正发愁明天没法生火做饭呢!”可刘家所在的巷子太窄,拖拉机根本开不进去,潘瑕和徒弟只好找来两个竹筐,一筐一筐往院里搬。煤灰扑簌簌落在解放鞋上,没一会儿就把鞋面染成了纯黑色,连鞋缝里都塞满了煤渣。
“姑娘,你们这炭咋卖啊?”最先围上来的是隔壁的张婶,她拎着空菜篮子,凑到煤筐边捏了块煤,掂量着分量,“我家也快没煤了,要是价钱合适,我也买两筐。”紧接着,前院刚下班的老王、后屋带孩子的李嫂都闻声赶了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地问价、订煤。等老陈带着徒弟赶过来时,两车煤已经被街坊们抢订一空,就像烈日下的冰棍,眨眼间就“化”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