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在寂静的屋里格外刺耳,最后“啪”地一声停在最末一颗珠子上,他捏着账本抬头,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两辆车八个月净赚八千四百六十三元七角二分!”
这话一出口,满屋子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要知道,这可是三十个正式工一年的工资总和!放在整个江心沙农场,都是前所未有的大数目。农场书记原本紧绷的脸,瞬间像被春风吹开的花,眼角的皱纹都堆成了褶子,他猛地一拍大腿:“好!太好了!”大伙儿也再也憋不住,爆发出震天的笑声,有人甚至激动地搓着手,连说“做梦都不敢想”。
潘瑕坐在角落,嘴角也忍不住往上扬,这笑意从心底里涌出来,甜得能压过之前所有的苦。她下意识摩挲着掌心的厚茧,那茧子硬得像块小石子,是无数个凌晨顶着暴雪往县城送煤磨出来的——记得有次雪下得齐膝盖深,拖拉机陷在雪窝里,她和老陈硬是推着车走了三里地,回到家浑身冻得没了知觉,连端碗的手都在抖。此刻听着会计报出的数字,她心里飞快盘算:按提成比例,这次分到的钱,得是藏在衣柜小布包里那沓“大团结”的三倍厚!
可就在欢腾劲儿刚上来时,书记突然拿起桌上的搪瓷缸,用指节“当当”敲了两下,屋里瞬间静了下来。
“大伙儿先别高兴太早,”他脸色沉了沉,声音也严肃起来,“这样,最近先把副业停一停,躲一躲风头。农机局刚下的红头文件,说要是再顶风作案,拖拉机直接就给没收了 —— 到时候咱们可就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之前的苦都白吃了!”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今夜的会议压根不是单纯庆功,主要是传达农机局严查“拖拉机不务农”的最新指示。毕竟谁也不想刚赚点钱就把吃饭的家伙丢了,大伙儿你看我、我看你,都点头表示没异议,连之前最想多跑几趟的青工小王,也攥着拳头说“听书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