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前往医营的临时住处——一个比普通工棚稍好、能够遮风避雨的土坯房。房里已经住了几个人,都是医营的杂役或轻伤员,见到他进来,纷纷投来好奇、敬畏又带点疏远的目光。
陈玄无心交谈,找了个角落的空铺位坐下。疲惫如潮水般涌来,但大脑却异常活跃。
今天发生的一切在脑海中不断回放:神秘的裂缝、穿越的瞬间、工地的残酷、嬴朔的审问……尤其是嬴朔最后提到的“玄宫”和塌方,让他无法平静。
作为考古学家,他毕生梦想就是揭开秦始皇陵地宫的奥秘。而现在,他不仅身处建造它的时代,甚至可能有机会亲眼目睹、乃至参与其核心区域的施工。这种诱惑,对于一个考古学家来说,是致命的。
但同时,理智也在疯狂警告他:地宫是陵墓最机密、最危险的区域,历史上所有参与其核心工程的工匠,最终都被殉葬。靠近那里,无异于玩火自焚。
何去何从?
就在他心乱如麻之际,同屋的一名老役夫小心翼翼地凑过来,递给他一个粗陶碗,里面是浑浊的温水。
“先生,喝点水吧。”老役夫讨好地笑着,压低了声音,“今日多谢先生救了我那侄儿。”
陈玄接过碗,道了声谢。老役夫见他态度平和,胆子大了些,低声说:“先生是新来的,可能不知。那塌方的西侧坑道……邪门得很。”
“哦?如何邪门?”陈玄心中一动。
老役夫左右看看,声音更低了:“听说,不是第一次塌了。前些日子也塌过一次,还……死了人。有老工匠私下说,是挖到了不该挖的东西,惊动了地下的……东西。”他不敢说出那个“神”或“鬼”字,只是用手指了指地下,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
不该挖的东西?陈玄的考古学家神经被触动了。秦始皇陵地区确实存在许多未解之谜,难道这次塌方,并非简单的工程事故?
“可知具体挖到了什么?”他追问。
老役夫摇摇头:“这哪是我们这些小役能知道的。只听说,当时挖出了些奇怪的石头,上面有发光的纹路,还有……还有像您这样的怪……呃,奇人出现过。”他意识到失言,连忙噤声,惶恐地看着陈玄。
奇怪的石头?发光的纹路?像他一样的奇人?
陈玄的心跳骤然加速。这些描述,与他穿越前在井底裂缝中看到的景象,何其相似!
难道,将他带来这个时代的,并非偶然?难道这骊山之下,秦始皇陵之中,隐藏着连后世都未能发现的、与时空相关的秘密?
一股寒意夹杂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从他脊背升起。
他原本只想着如何生存,如何返回现代。但现在,一个更大的谜团摆在了他的面前。这个谜团,或许不仅关系到他个人的命运,更可能触及秦始皇陵最深层的核心机密。
明天,他不仅要面对塌方的工程难题,更要暗中探查那“邪门”的真相。
夜色深沉,骊山如巨兽匍匐。陈玄躺在坚硬的铺位上,望着从屋顶缝隙透进来的稀疏星光,知道自己已经踏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而这条路的尽头,是重返现代,还是彻底湮没在历史的尘埃中,无人知晓。
唯一的线索,似乎就指向了那次诡异的塌方,和嬴朔口中那座神秘的“玄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