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甚至更短,他就会像一个溺水者般猛地从药物深渊中惊醒,大口喘息。冷汗浸透了他那件标志性的内衬。
混乱的能量如同蛰伏的猛兽,在他惊醒的瞬间便咆哮着卷土重来,比上一次更加凶猛。
眼神再次变得诡异而破碎,低语声更加急促难辨,身体周围的空间扭曲感更甚。
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时间去感受恐惧或痛苦,墨徊的眼神会掠过一丝近乎麻木的决断。
他再次拿起注射器,重复着冰冷的程序:掰开安瓿瓶,抽药,扎入血管,推注。
沉睡。惊醒。注射。再沉睡。再惊醒。再注射……
循环往复,频率越来越高。
他像一个失控的机器,在“短暂清醒—混乱爆发—强制关机”的模式中高速运转,磨损着自己的神经和生命力。
他床头柜上废弃的安瓿瓶和用过的注射器迅速堆积起来,形成一小座冰冷的、反射着金属寒光的坟墓。
姬子端来的热汤,在床头柜上从热气腾腾放到彻底冰凉。
瓦尔特试图和他谈谈,但往往话未出口,就看到墨徊的眼神又开始涣散,随即便是那令人心碎的、自我注射的动作。
三月七急得眼圈发红,想阻止他,却被丹恒轻轻拉住。
丹恒看得更清楚,墨徊每一次注射时,那深棕色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并非恐惧,而是一种沉重的、自我厌弃般的解脱——
一种为了不伤害他人而主动将自己暂且“报废”的解脱。
“他是在…强制关机。”
“像我们打游戏他气输了那样。”
星的声音闷闷的,她看着墨徊又一次在短暂的混乱边缘,精准而迅速地给自己扎下一针,然后像断了线的木偶般瘫软下去,眼神空洞得可怕。
“他觉得自己是麻烦,要把自己关掉。”
这句话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穿了所有人心头沉重的担忧。
墨徊并非在寻求治疗或缓解痛苦,他是在执行一种残酷的自我流放,一种为了保护他们而进行的、永无止境的自我处刑。
在又一次被药物拖入黑暗深渊的前一秒,墨徊混乱破碎的思绪中,终于艰难地凝聚出一个相对清晰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唯一可见的微弱坐标。
“这样下去不行……也许……”
随即再次被强制性的黑暗吞没。
¥
命运的巧合有时带着冰冷的幽默感。
就在墨徊陷入这场绝望的自我消耗循环后不久,两位重量级人物——砂金和托帕。
以及顺路前往黑塔空间站的博识学会学者——真理医生维里塔斯·拉帝奥,抵达了贝洛伯格。
他们此行的目的各异:砂金带着公司对雅利洛-VI潜在投资价值的后续评估任务,顺便看望朋友;托帕则更关注地髓开采与筑城物流体系的优化可能性;拉帝奥纯粹是搭个顺风船,去空间站进行一项学术交流。
三人刚走下公司的穿梭艇,踏上磐岩镇略显粗粝的地面,就被姬子亲自引领着,走向墨徊所在的临时居所。
姬子的脸色凝重,简单地说明了墨徊的异常状况和目前“处理”的方式。
“情况很棘手,他的状态……很不稳定。”
姬子的话语带着深深的无力感。
砂金标志性的孔雀羽耳饰随着步伐轻晃,脸上惯常的、玩世不恭的笑容在听到墨徊名字时就收敛了大半,此刻更是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罕见的严肃和担忧。
托帕抱着账账,眉头紧锁,清澈的眼眸里满是忧虑。
拉帝奥则微微蹙眉,金红色的眼眸锐利如鹰隼,对姬子口中的“不稳定”和“处理方式”带着学者的探究本能。
他们走到门口,丹恒和三月七正守在那里,脸色都不好看。
砂金刚想开口询问细节,房间的门恰好被从里面拉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