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瞳中满是暴戾与贪婪,穿透时空与他四目相对。
刹那间,更多的幻象涌入脑海:漫山遍野的尸骸,赤松村的房屋被血水淹没,村民们在血水中挣扎,皮肤迅速被腐蚀,露出白骨;阿蛮抱着药篮奔跑,却被突然涌出的血柱吞噬,转眼化为一堆白骨;血蛟冲破山腹,巨大的身躯腾跃而起,浊气顺着长江蔓延,所到之处,草木枯萎,生灵涂炭,整个荆楚大地都陷入一片死寂。赤松嘶吼出声,猛地挥拳砸向旁边的岩石,鲜血溅在玄圭上,青光顿时暴涨。
师父!您怎么了?阿蛮的呼喊将赤松拉回现实,他才发现自己浑身冷汗,脸色惨白如纸。山脚下的村庄已经传来此起彼伏的哭喊,血水顺着山坡漫过田垄,即将淹没村庄。赤松转头看向阿蛮,眼中满是不舍与决绝:阿蛮,你听着,现在立刻带村民往高处跑,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回头。他解下腰间的玄铁图谱塞给阿蛮,这是你师祖的遗物,以后锻造的手艺就靠你传承了。
阿蛮死死抓住图谱,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师父,我不走,我跟您一起!赤松猛地推了阿蛮一把,语气严厉:这是命令!保住村民,保住手艺,比什么都重要!说完,他抓起青铜凿,转身冲向正在不断渗出血浆的山壁。玄圭在他头顶悬浮,青光照亮了岩壁上密密麻麻的古老符咒,这些用夔牛血写就的文字在血水的冲刷下渐渐剥落,露出底下狰狞的裂痕。
以血肉为引,魂魄为媒,将玄圭炼入心脉......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地底传来,赤松认出这是大禹麾下遁甲师的声音,当年正是他们布下了二十八星宿阵。他低头看向山脚下,阿蛮正组织着村民往高处转移,有几个老人舍不得家园,还在争执。赤松不再犹豫,将青铜凿刺入掌心,鲜血汩汩流出,滴在玄圭的字上。金光顿时大盛,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掌心的伤口传来钻心的疼痛,却远不及心中的决绝。
他想起十年前接过玄圭时,大禹眼中闪过的悲悯,原来那位治水圣人早已预见此刻,所谓的赠予,不过是将守护的重任交到了他手中。赤松纵身跃入山壁前沸腾的血潭,冰冷的血浆瞬间包裹了他,刺骨的寒意让他浑身僵硬。玄圭化作万千青光,顺着他的七窍涌入体内,骨骼发出的声响,皮肤下仿佛有无数条小蛇在蠕动。
山腹深处,血蛟已经啃断了最后一根镇龙柱,巨大的身躯在昏暗的空间里盘旋,猩红的竖瞳死死盯着闯入的赤松。它猛地张开嘴,尖利的獠牙带着腥风咬向赤松的左肩,鲜血瞬间喷涌而出。赤松强忍剧痛,反手将体内尚未完全融合的玄圭之力聚于掌心,狠狠塞进蛟口。金光顺着蛟龙的食道烧灼而下,血蛟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巨大的尾巴横扫过来,将赤松狠狠砸在岩壁上,他喷出一口鲜血,视线开始模糊。
意识消散的前一刻,赤松想起了父亲的嘱托,想起了大禹的信任,想起了阿蛮期盼的眼神。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体内的血肉与魂魄彻底融入玄圭之力,金光暴涨,将整个山腹照得如同白昼。血蛟的嘶吼渐渐微弱,庞大的身躯在金光中慢慢消融,化作一缕缕浊气,被玄圭之力牢牢锁在山腹深处。
黎明破晓时,村民们小心翼翼地从高处走下来,惊讶地发现漫山的血水已经消失不见,东方山巅升起一片青铜色的霞光。整座荒山奇迹般地生出苍翠的松柏,山泉变得清冽甘甜,山腰处矗立着一棵崭新的古树,树干呈青铜色,上面天然形成的纹路恰似玄圭上的字。阿蛮抚摸着树干,泪水无声滑落,他知道,那是师父化作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