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的大年初一,晨曦还未穿透大冶黄坪山的浓雾,山间的柏油路结着一层薄薄的霜花,踩上去发出细碎的“咯吱”声。62岁的赵老汉裹紧了棉袄,手里攥着磨得发亮的柴刀,打算趁着新年第一天上山砍些枯木。他走的是条熟路,沿着蜿蜒的山道往上,转过第三个弯道后,习惯性地往悬崖下方瞥了一眼——就是这一眼,让他整个人如遭雷击,手里的柴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悬崖下方的灌木丛被压断了一片,墨绿色的枝叶间,赫然躺着一个人。赵老汉揉了揉眼睛,壮着胆子往下喊了两声,没有任何回应。他慌忙掏出手机,手指颤抖着拨通了村支书的电话,声音里带着哭腔:“老、老支书,出事了!鹰嘴崖下面,有个死人!”
消息像长了翅膀,不到一个小时就传遍了整个黄坪村。原本热闹的村落瞬间安静下来,家家户户紧闭院门,只有零星的鞭炮声还在远处断断续续地响着,却显得格外刺耳。当派出所的警车顶着警灯穿过村口时,路边早已围满了窃窃私语的村民,恐惧的气息混杂着新年的鞭炮味,在山间弥漫开来。
办案民警李队带着队员小心翼翼地攀下悬崖,现场的景象让见惯了大场面的他也皱起了眉头。死者是一名40多岁的女性,穿着一件枣红色的羽绒服,领口还镶着一圈狐狸毛,脚上是一双崭新的真皮短靴——这样的打扮,在常年穿着粗布衣裳的黄坪村显得格格不入。她侧身躺在灌木丛中,头部偏向悬崖内侧,额角有一道狰狞的伤口,暗红色的血痂已经凝固,与周围翠绿的枝叶形成刺眼的对比。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空洞地望着雾蒙蒙的天空,仿佛还残留着生前最后的惊恐,散乱的头发被露水打湿,黏在苍白的脸上,更添了几分诡异。
“李队,现场除了死者的脚印,就只有一些树枝折断的痕迹,像是坠落时造成的。”法医蹲在尸体旁,仔细检查着伤口,“初步判断致命伤是头部遭到钝器重击,凶器应该是不规则的石块之类的东西。死亡时间大概在昨晚十点到凌晨两点之间。”
李队点点头,目光扫过周围的环境。鹰嘴崖这段山势陡峭,崖壁上长满了荆棘,下方是茂密的灌木丛,平时很少有人会来这里。他让人在现场拉起警戒线,自己则沿着崖壁往上走,试图找到更多线索。可一路走到崖顶,除了几处松动的泥土,再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脚印或痕迹,仿佛凶手杀完人后,就凭空消失在了浓雾里。
通过村民辨认,死者很快被确认身份——她是村里的王秀莲,45岁,丈夫早逝,独自一人带着儿子生活。但这个身份让村民们都露出了诧异的表情,因为在大家的印象里,王秀莲平时总是穿着打补丁的衣服,连肉都舍不得买,怎么会突然穿得这么时髦?
“这王秀莲啊,可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老实。”村里的老会计张叔压低声音对李队说,“她偷偷摸摸赌了好几年了,经常有人看到她半夜三更往镇上去,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张叔的话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村民们纷纷议论起来。有人说,前阵子看到有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来村里找王秀莲,在她家门外骂了半天,说她欠了钱不还;还有人说,王秀莲跟村里的光棍刘老三走得很近,两人经常在村口的老槐树下偷偷说话,说不定是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
线索渐渐多了起来,却也更加混乱。李队让人兵分两路,一路去调查王秀莲的债务情况,另一路则去核实她和刘老三的关系。可调查结果却让案件陷入了僵局:王秀莲确实欠了赌场三万多块钱,但债主在案发当晚有不在场证明,一直在镇里的赌场赌博;而刘老三则说,他只是偶尔请王秀莲帮着缝补衣服,两人根本没有不正当关系,案发当晚他在邻居家打牌,有十多个人可以作证。
案件停滞不前,李队带着队员再次梳理现场线索。他看着死者脚上那双崭新的短靴,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这双靴子看起来很贵,以王秀莲的经济状况,根本买不起。而且靴子的鞋底很干净,只有少量泥土,不像是经常穿的样子。“难道这双靴子是别人送的?或者是她刚买的?”李队心里泛起一个念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