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礼不敢相信，他是全喝了吗，那他今晚还睡不睡觉了？
她回酒店，经过大厅，注意到有个女孩在休息区很偏僻的角落里哭。她站了一会儿，去一旁的自动售卖机买了一瓶不影响睡眠的甜味豆浆，走过去，把瓶子放在女孩面前。
戚礼坐下来，对着怔怔的她微笑。
小助理周紫见是她，站起身来朝戚礼鞠了一躬，小声说：“谢谢戚老师今天帮了我。”
戚礼不提她哭，关切地问：“怎么不回去休息？”
她说：“刚和妈妈打过电话。”
戚礼心更软了点，因为她也好久没和宋漱华说过话了。高压下听到家人的声音，会变得软弱，何况小姑娘刚受了导演的斥骂。
戚礼一摊手，说：“没关系，我也被骂了，就因为我给舒导送了咖啡。”
“他气不顺的时候，你呼吸都是错的。”戚礼不用安慰的语气，只是寻常的告诉她，“何况做错事很正常，刚开始，没什么大不了的。”
周紫感激地说：“谢谢戚老师，我给几个部门的老大都定了奶茶，戚老师您喜欢喝什么，我单独买给您。”
戚礼没明白：“为什么要买奶茶？”
周紫垂着头，“就算不是故意的我也是做错了事，制片组的人帮我收拾，导演那边也影响到了，耽误了大家时间。”
戚礼告诉她：“奶茶不用买，秦总不跟你计较，这事已经过了。”
“啊？”
“啊什么，你就弄脏了一双鞋而已，导演多拍了几条是因为演员状态不好，他生气是必然的，跟你有什么关系，别都往自己身上揽。”戚礼说，“而且，几个部门老大也不会在乎你的道歉奶茶。”
“为……为什么？”
“他们只想完成工作回去休息，谁也不会记得你弄洒过一桌咖啡，你的道歉意义不大。片场的饮料小吃什么时候缺过，谁都不缺这杯奶茶。”
戚礼太知道这些刚入剧组的新人心理，他们有精神头，憋着劲积累经验，什么脏活累活都愿意干，仗着年轻不计代价，但是缺钱，非常非常缺，一两百也是掰着花的。
而剧组的等级陋习特别多，稍有不顺就要花费心思向上管理，那么多人的奶茶请下来，也不便宜。
戚礼说：“想补偿，拿你富裕的东西和别人交换。我们最需要细心和负责的场工人员，没什么比这更重要。项目的完成离不开你们。”
周紫眼神动容，已经不是简单的感激能形容，就连学校的老师都没有单独和她说过这些。
戚礼说：“就算实习生经验不足，挨骂也不是必然的，是你的错就听着，不是你的错那就是对方的问题，为什么浪费自己的时间内耗。”
所有人的时间都很宝贵。不管是大导演还是小场工。
周紫缓和过来了，露出微微惆怅的微笑：“我也不想，舍友说我就是有点讨好型人格，希望身边的每个人都能满意，我也想自己的性格可以硬一点，但就是改不了。”
戚礼伸手把豆浆拧开，给她，直接道：“你不是任何人格，少给自己贴标签。”
周紫一愣。
“这说明你容易体察别人，善良，又愿意付出，就算‘讨好’也没有什么不好，更重要的是自洽。”
“做你舒服的事就好了。”
戚礼起身，抬腕看表，说：“晚上有夜戏，早点回去睡觉吧，拜拜。”
理智干脆，从始至终没有露出安慰的眼神，没有递一张纸巾，可周紫就是觉得全身都充满了力量。她不再怕导演的责骂了，坏情绪不该由她自己消化。强大内心的这节课她还在学习，但戚礼已经给她留下了几条锦囊。
周紫眼圈红，看着那瓶豆浆，连着喝了好几口，连着喉头的哽意一起咽下去，顺滑到胃里。
戚礼回到房间，踢掉鞋子还坚持花费力气把它整齐摆进鞋柜。小思不在，她草草洗了澡到床上睡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