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气味,眉宇间是浓得化不开的疲惫,镜片后的双眼布满了红血丝,下颌线绷得紧紧的,透露出刚刚经历了一场怎样紧张的战斗。他反手轻轻关上门,动作轻得如同怕惊扰了什么。
客厅里只开着一盏落地灯,光线昏暗而柔和。他的目光第一时间投向沙发——只见苏妩蜷缩在沙发一角,怀里紧紧抱着一个抱枕,脸颊贴着柔软的布面,已经沉沉地睡着了。她身上盖着一条薄毯,但显然是自己胡乱搭上的,一角已经滑落在地毯上。电视屏幕漆黑一片,遥控器掉在她脚边的地毯上。
她睡得很沉,长睫安静地覆在眼下,呼吸均匀而清浅,嘴唇微微嘟着,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恬静和毫无防备。那份强撑着等他、最终却抵不过疲惫沉沉睡去的模样,像一根最柔软的羽毛,轻轻拂过顾衡紧绷了一夜的心弦。
所有的疲惫、手术室里高度集中的紧张、沾染的血腥气……在看到沙发上这个安然沉睡的身影时,仿佛瞬间被一股暖流冲刷干净。顾衡眼底的冷硬和锐利如同冰雪消融,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温柔和心疼。
他放轻脚步,像踩在云端,悄无声息地走到沙发边。他俯下身,目光贪婪地描摹着她沉睡的容颜,仿佛在确认她的安然无恙。他小心翼翼地拾起掉落的遥控器放在茶几上,又弯腰,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易碎的琉璃,将滑落的薄毯重新拉好,仔细地掖在她颈侧。
然后,他弯下腰,一手小心翼翼地穿过她的腿弯,另一只手稳稳地托住她的背脊和肩膀。他的动作极其缓慢而轻柔,生怕惊醒了她。苏妩在睡梦中似乎有所感应,无意识地嘤咛了一声,像只小猫,脑袋在他臂弯里蹭了蹭,寻找更舒服的位置,却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顾衡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他屏住呼吸,极其缓慢而平稳地将她打横抱起。苏妩的身体很轻,在他怀里软软的一团,带着温热的体温和馨香。他抱着她,如同抱着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步履沉稳地走向主卧。
卧室里一片黑暗,只有门廊透进来的微弱光线。顾衡没有开灯,凭借着熟悉,稳稳地将苏妩放在柔软的大床中央。他拉过被子,仔细地、轻柔地替她盖好,将被角严严实实地掖好,确保她不会着凉。
做完这一切,他站在床边,在黑暗中静静凝视了她几秒。只能看到她模糊的轮廓和均匀起伏的被子。他俯下身,温热的唇瓣带着夜归的微凉和无限的珍重,极其轻柔地印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一个无声的吻,诉说着“我回来了”和“安心睡吧”。
然后,他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卧室,轻轻带上了房门。
顾衡没有立刻休息。他走到主卧相连的浴室,打开灯。明亮的灯光下,他脱下一身沾染了医院气息的衣物。水流哗哗响起,冰冷的水冲刷着他疲惫的身躯,洗去手术室的血腥、消毒水的刺鼻和一夜的紧绷。他洗了很久,直到感觉皮肤微微发红,那冰冷才似乎驱散了一些深入骨髓的倦意。
换上干净柔软的睡衣,顾衡用毛巾胡乱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他关掉浴室的灯,再次轻手轻脚地推开主卧的门,借着窗外城市微弱的夜光,摸到床边。
床上的苏妩依旧保持着之前的睡姿,呼吸绵长安稳,显然没有被他的动作惊扰。顾衡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一角,躺了进去。被窝里已经被她的体温烘得暖融融的。
他侧过身,动作极其轻柔地将背对着他的苏妩揽入怀中。他的胸膛贴上她温热的脊背,手臂小心翼翼地环过她柔软的腰肢,将她整个人温柔地、完全地纳入自己的怀抱。苏妩在睡梦中似乎本能地感受到了熟悉的热源和安全感,无意识地往后靠了靠,更深地依偎进他怀里,发出一声满足的、模糊的呓语。
顾衡的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深深吸了一口她发间混合着自己沐浴露清香的温暖气息。这一刻,所有的喧嚣、责任、疲惫都被隔绝在外。怀里温软的身体,均匀的呼吸,还有这满室属于家的安宁气息,是治愈他所有消耗的良药。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沉重的眼皮再也无法支撑。
他收紧了环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