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瓷药契
柏林的秋雨裹着铁锈味,把克罗伊茨贝格区的老巷泡得发黏。莉娅拖着行李箱站在“莫林药剂师”门口时,最后一盏路灯“滋啦”一声炸了灯丝,唯有药铺橱窗里的骨瓷药瓶泛着冷白微光——瓶身雕满缠绕的蛇纹,哥特字体标注的药名陌生又诡异,泛黄的招聘启事贴在正中央:“夜班助理,周薪800欧,包食宿,无资质要求,仅限午夜至凌晨三点营业”。刚从医学院辍学、背着助学贷款的莉娅,没力气纠结启事末尾那行暗红墨水写的小字:“所有馈赠皆有代价,药契一旦签下,生死皆为筹码”。
推开门的瞬间,黄铜风铃发出骨骼摩擦般的刺耳颤音。空气中混着薰衣草的甜香、福尔马林的刺鼻味与腐朽木头的霉味,柜台后密密麻麻排列着数百个骨瓷药瓶,瓶身冰凉刺骨,部分瓶口凝结着暗红结晶,像干涸的血痂。里间转出个穿黑色丝绒长裙的女人,银发垂至腰际,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左手无名指上的黑宝石戒指泛着幽光,宝石中央的血丝竟在缓缓流动。“我是莫林,药铺主人。”她的声音低沉如大提琴,却裹着刺骨寒意,“记住三条规则:第一,客人进门先递黄铜烛台,烛火变蓝者,只可取货架第三层的银色药瓶;第二,地下室铁门绝不能开,‘重生酊’无论谁要,都绝不能应允;第三,凌晨三点必须熄灭所有烛火,哪怕客人还在等待。”
莉娅被安排住在药铺二楼,房间正对着后院。深夜总能听到楼下传来“滴答”的液体滴落声,偶尔夹杂着低低的德语吟唱,像古老的祷文又像诅咒。床头柜上放着本皮革封面的日志,作者是百年前的药剂师,字迹早已泛黄:“骨瓷藏魂,药剂引执念,一次治愈,便是一次等价毁灭”。更让她不安的是,窗外老槐树下埋着一排拳头大的骨瓷罐,月光下,罐口似乎有黑影在蠕动,像有东西要钻出来。
第一晚当班,莉娅换上莫林给的黑色围裙,指尖刚碰到柜台,墙上的古董挂钟就指向了午夜十二点。木门“吱呀”一声自动打开,走进来个穿二十世纪四十年代军装的男人,脸色惨白如纸,军靴沾着暗红泥土,硝烟味混着腐臭气息瞬间灌满整个药铺。“递烛台。”他的声音毫无温度,像从坟墓深处传来。
莉娅颤抖着拿起黄铜烛台,火柴点燃的刹那,烛火突然变成幽蓝色,在空气中诡异跳动。按规则,她从货架第三层取下银色药瓶,里面的透明液体散发着淡淡的苦杏仁味。“这是‘忘战酊’,能让你忘记战场噩梦。”莫林的声音从里间传来,“但记住,每服一次,就会遗忘一段重要记忆,直到变成没有过去的幽灵。”男人没回应,放下一枚纳粹德国时期的帝国马克,转身时身影直接穿过木门,融入夜色,军靴上的泥土痕迹也随之消失。
莉娅瘫坐在椅子上,后背已被冷汗浸透。莫林从里间走出,捡起硬币放进铜盒,盒里装满不同年代的钱币,碰撞声清脆却透着诡异。“别多问,做好你的事。”她的黑宝石戒指在烛光下闪烁,“好奇心在这里是致命毒药。”
接下来几天,莉娅每晚都接待着诡异的客人。穿黑色修女服的女人,裙摆沾着暗褐色污渍,烛火遇她瞬间变蓝,要了“缄默膏”,说总听到忏悔室里有孩童哭声;戴礼帽的老画家,手指枯瘦如柴,指甲缝嵌着油彩,烛火呈幽蓝,买了“复色剂”,声称能让失明的眼睛重见色彩;穿校服的女孩,脖颈有明显勒痕,脸色青紫,烛火蓝得刺眼,拿走“安眠糖”,说永远睡不醒就不会再被校园霸凌。
每接待一位客人,莉娅就觉得身体沉一分,白天睡觉总做噩梦——梦见自己被无数冰冷的手拉扯,坠入漆黑的地下室,耳边全是细碎的德语低语。她发现自己脸色越来越苍白,眼底浮着青黑,指甲缝里渗出暗红粉末,和骨瓷药瓶上的结晶一模一样。更可怕的是,午夜时分总能听到地下室传来锁链拖动的声响,莫林的房间偶尔会透出绿色微光,像是在进行某种诡异仪式。
第七晚,药铺来了位特殊客人。他穿黑色风衣,胸前别着记者证,脸色虽苍白,但烛火点燃后是正常的橙黄色。“我是扬,《柏林晨报》调查记者。”男人声音低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