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个名角,是个陌生的名字,旁边写着“武生,擅演《挑滑车》”。
名册里夹着张老照片,十几个穿戏服的人站在江边,中间那个戴翎子的武生格外醒目,腰间挂着枚墨绿色的玉扳指,龙眼的红珠在黑白照片里都显得格外刺眼。
阿武的左手突然按住照片上武生的脸,掌心的印记发烫,照片里的江水开始波动,慢慢渗出墨色的液体,在桌面上汇成小小的溪流。他看见武生被绑在石头上,嘴里塞着破布,几个穿黑西装的人把他往江里推,其中一个人的侧脸,像极了年轻时的坤爷。
“原来如此……”阿武的喉咙发紧。坤爷的祖上,就是当年害死戏班班主的人。这枚水鬼玉,从一开始就是冲着他们家来的。
戏楼的唱片机突然自己转起来,放出段嘶哑的《挑滑车》唱段。阿武看见镜子里的自己,脸上不知何时多了戏妆,眼角画着鲜红的泪痣,和照片里那个武生一模一样。
镜中的“他”缓缓抬起左手,掌心的碎玉印记发出绿光:“还差三个……凑齐七人,就能开戏了。”
三、开戏
李警官找到阿武时,他正坐在戏楼的观众席上,面前摆着七个空座位,每个座位上都放着块碎玉。
“已经死了四个了。”李警官的雨衣滴着水,手里拿着份尸检报告,“死者都是当年参与沉尸的黑帮后代,死状和你描述的一样,都穿着戏服,手里攥着碎玉。”他指着报告上的照片,“你看这个。”
照片里是死者的头骨,颅腔里没有大脑,塞满了墨绿色的淤泥,里面嵌着无数细小的玉粒,像是某种虫卵。
阿武的左手突然指向舞台,幕布缓缓拉开,后台走出三个穿戏服的人影——是帮里剩下的三个元老,他们的眼睛空洞洞的,嘴角挂着僵硬的笑,一步步走向那三个空座位。
“他们自己来的。”阿武的声音不受控制,“玉在召唤他们,就像召唤我一样。”
李警官掏出枪,却发现子弹都变成了墨绿色的小鱼,从枪膛里游出来,掉在地上化作一滩水。“那玉到底想干什么?”
“开戏。”阿武看着七个座位都坐满了人,碎玉在他们掌心同时亮起绿光,“《挑滑车》的最后一场,杨再兴战死,需要七个副将陪葬。班主当年演这出戏时,总说要找七个‘奸臣’来谢幕。”
舞台上的灯光突然熄灭,只有七块碎玉发出幽绿的光。唱片机里的唱段变得凄厉,像是无数人在水里挣扎呼救。阿武看见七个座位上的人身体正在透明化,皮肤下长出水草,嘴里吐出的不是气,是一串串气泡。
最前面那个元老的身体突然爆开,墨绿色的液体溅满舞台,里面浮出枚完整的玉扳指,龙眼的红珠亮得像血。
“它凑齐了。”阿武的左手不受控制地伸向那枚玉,掌心的印记与玉扳指严丝合缝地扣在一起。
刹那间,戏楼里响起雷鸣般的掌声,观众席上不知何时坐满了人影,他们都穿着民国的服装,脸色青白,眼睛里闪烁着绿光,像一群从江里爬出来的看客。
舞台中央升起个水台,里面泡着个穿武生戏服的人影,正是照片里那个班主。他缓缓坐起身,摘下头上的翎子,露出一张和阿武一模一样的脸。
“该你了,杨再兴。”班主的声音在戏楼里回荡,“这出戏,该由你来收尾。”
阿武感觉身体正在变化,皮肤覆盖上细密的鳞片,手指间长出蹼,喉咙里涌上腥甜的江水。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那枚玉扳指已经和手臂融为一体,龙纹顺着血管蔓延,在胸口组成完整的戏班徽记。
李警官的惨叫声被掌声淹没,阿武看见他被几个看客拖进后台,很快就穿着小丑的戏服走出来,脸上画着滑稽的妆,眼睛里却充满了恐惧。
幕布落下的瞬间,阿武听见江里传来汽笛声,像是无数沉船在同时鸣笛。他知道,这场戏永远不会落幕。
那些散落在江里的碎玉,会继续寻找新的“演员”;戏楼的唱片机,会在每个涨潮的夜晚自动响起;而他自己,将永远穿着这身武生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