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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去广场。”女人的声音带着恐惧,“牵魂香加上双玉,能让所有看过戏班演出的人的后代,都变成水鬼的傀儡。”
阿武冲出博物馆,看见月光下的广场上,无数人正往江的方向走,他们的眼睛发直,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像是被人用线牵着的木偶。最前面的是个穿戏服的小孩,手里举着盏莲花灯,灯芯是墨绿色的,散发着和牵魂香一样的气味。
“是班主的孙子。”女人指着小孩,“当年刘婆婆没扔掉所有孩子,偷偷留下了一个,现在已经传到第四代了。”
小孩的莲花灯突然转向阿武,灯芯的绿光直射他的眼睛。阿武看见无数幻象:班主被砍头的瞬间,刘婆婆偷换婴儿的夜晚,江底冤魂的哀嚎,还有自己左手的玉扳指里,藏着的竟然是班主的一缕魂魄。
“原来你早就和他合为一体了。”女人的声音带着了然,“从你握住玉的那一刻起,就成了新的班主。”
四、潮声起
七月十五的潮水比往年大了三倍,江水漫过堤岸,涌向广场。那些被控制的人走进水里,身体很快就变得透明,皮肤下长出银色的鳞片,变成了新的水鬼。
阿武站在江堤上,手里的双玉发出刺眼的绿光。他能感觉到江底无数冤魂的渴望,也能感觉到班主的魂魄在体内躁动,想要彻底占据他的身体。
“不能让他得逞!”李警官举着枪对准阿武,“这些人是无辜的!”
阿武没有躲。子弹穿过他的肩膀,带出的不是血,是墨绿色的液体,落在江里,激起巨大的水花。无数水鬼从江里跃出,在空中组成个巨大的戏台,班主的虚影站在台上,正对着下面的水鬼们唱戏,调子悲壮得让人心碎。
“他不是要害人,”女人突然明白过来,“他是要让所有水鬼看清真相——当年害他们的,不只是黑帮,还有戏班内部的叛徒。现在真相大白,他们该去投胎了。”
双玉突然从阿武手里飞出,悬在戏台中央,发出温暖的白光。那些水鬼在白光中渐渐变得透明,脸上露出释然的笑,一个个消散在空气中。最后消失的是班主的虚影,他对着阿武深深鞠了一躬,像是在道谢。
潮水退去时,广场上的人都醒了过来,对刚才的事毫无记忆。李警官看着阿武肩膀上的伤口,那里已经长出新的皮肉,只是皮肤下,隐约能看见龙纹的影子。
“结束了?”
阿武摇摇头。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玉扳指虽然消失了,但掌心的龙纹印记却永远留下了,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绿光。
女人的身影也渐渐淡去,她的声音像风一样飘来:“双玉合,冤魂散,但牵魂香还在,只要有人想害人,总会有新的水鬼……”
阿武握紧拳头,转身走向江堤。他知道,只要这枚印记还在,他就永远是连接阴阳两界的纽带,永远要守着这片江水,等着下一次潮声响起。
远处的电影院里,新上映的恐怖片正在播放,屏幕上的女鬼穿着水红戏服,正对着观众微笑,嘴角挂着缕水草,像极了那个在澡堂里出现的女人。
而江底深处,那盒牵魂香的灰烬里,正慢慢长出颗新的香籽,在黑暗中闪着幽幽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