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温。
她垂眸,发现唯有当书页贴近小满残留气息所在之处——那枚尚在微弱搏动的契约印记原位——《归心录》的纸面才隐隐浮现出极淡的字迹轮廓。
像是……在等待什么。
夜风如刀,割在脸上。
阿朵抱着《归心录·始卷》立于井口边缘,月光斜照,纸面依旧空白如雪。
唯有当书页贴近小满胸口那枚微弱搏动的契约印记时,才浮现出一丝极淡的轮廓——像是有人用指尖蘸着雾水,在冰面上划下的痕迹,转瞬即逝。
她低头凝视那抹将熄的光点,呼吸微滞。
“原来如此……”她轻声自语,声音几乎被风吹散,“不是不能读,而是‘有名字的人’,不配读。”
她缓缓将书贴向自己胸口。
刹那间,一股灼痛如毒蛇反噬,从心口炸开,直冲脑髓。
她闷哼一声,踉跄后退半步,唇角溢出一缕黑血——那是真蛊之血被强行激发的征兆。
皮肤下隐隐浮现蛛网般的猩红纹路,仿佛体内那滴原始真蛊正在剧烈挣扎,抗拒这本禁忌之书的触碰。
“连看一眼都是亵渎。”她抹去嘴角血迹,眼神却愈发清明,“可若我没有名字呢?”
念头落定,她转身走入灰棚深处,唤来柳七郎。
铸器匠人蹲在火盆旁,正以铁钳翻动进口符残灰,眉心紧锁。
他听见脚步声也不抬头,只低声道:“你身上的蛊气乱了。”
“我要一副甲。”阿朵站定在他面前,取出三物:静口符碎屑、雏鸟蜕下的绒羽、还有一小撮乳白色的粉末——小满掉落的乳牙磨成的尘。
柳七郎抬眼,目光沉沉:“你要‘无识甲’?”
“对。”她点头,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明日天气,“不是为了防外力,是为了隔断‘我’。”
“忘名即失根。”柳七郎放下钳子,声音压低,“你是蛊身圣童,名字是你与天地共鸣的锚。一旦斩断,轻则神志涣散,重则真身崩解,变成游荡无主的空壳。你确定要走这条路?”
“我不走,谁走?”阿朵反问,随即取出一滴殷红如宝石的液体——真蛊原血,悬浮于掌心,微微跳动,宛如活物,“我留一线意识在此,不会彻底消散。”
柳七郎盯着那滴血,良久未语。
终于,他伸手接过三样材料,低声道:“明日天亮前,给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