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颇有妙处,妙在有道理,而那道理恰好是他躲不过去的。
他作为前巡天司司主,必然清楚保密这两个字的重要性,而他同时也是顾濯的前辈,那便不该强迫自己的晚辈去坏规矩,因为这是强人所难。
想著这些,司主很认真地鼓起了掌。
掌声迴荡在书房里。
顾濯收起笑意,道了一声谢,问道:“您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司主看著他摇了摇头,自嘲说道:“我想知道的恐怕都是不合规矩的。”
顾濯带著憾意说道:“那也太可惜了。”
“世事向来如此,总有求不得。”
司主淡然说道:“但留下这念想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顾濯请教道:“此言何解”
司主似笑非笑说道:“有个掛念,或许就不会那么快老去了。”
“有道理。”
顾濯点了点头,仿佛察觉不出话里的別样意味,说道:“那这確实是好事。”
话止於此,两人都很清楚再聊下去也不存在意义,无非就是浪费时间。
何不就此离开。
司主起身送顾濯离开书房,直至背影消失在自己的眼中,仍旧没有回到书房。
片刻后,有人来到他的身旁。
那人是这座府邸的大管家,便也是司主的心腹。
“老爷……顾濯似乎对你抱有很大的敌意。”管家低声说道。
司主置若罔闻。
他站在这里,眼里似乎还残留著顾濯的背影,不就是因为正在思考这个问题吗
这答案也许只有一个,那便是盈虚道人身死前曾提及过他的存在,並且给予了很不好的评价。
但他总觉得事情不该如此,因为他很清楚盈虚是怎样的一个人,那这件事必然就存在著另外一种面目。
这让他的道心有些不寧。
“我先前以为……”
司主轻声说道:“我道心之所以不舒服,是因为长公主殿下与皇帝陛下的决定,如今仔细想来,也许只与他一人有关。”
管家闻言好生诧异,下意识问道:“顾濯”
司主轻挥衣袖,转身走进书房里,隨意说道:“是啊。”
言语间,他提笔落墨於白纸上,兑现给予顾濯的承诺。
管家在旁等候。
没过多久,司主便已放笔,沉默片刻后说道:“但我还是不信。”
管家的神色凝重起来,说道:“您指的是顾濯与道主有著说不清道不明关係的那个传闻”
“要不然呢”
司主漠然说道:“我曾见过道主,与他有过一战,我知道他有著怎样的骄傲,我便確定他绝无可能是现在这么一个人。”
管家心想这未免太过主观,不解问道:“为什么”
司主看了他一眼,一字一句问道:“你能想像道主称呼我为前辈,由始至终都把您字掛在嘴边的模样吗”
管家沉默了。
司主最后说道:“所以我从未相信过那个谣言。”
就在这时,管家很认真地问了一个问题。
“那盈虚为何要將衣钵赠给顾濯”
司主没有说话,因为现在的他也想不出这其中的答案。
……
……
翌日,神都再有波澜。
皇后才將司主的请辞留中不发,又有一份新的奏章被送到她的身前,上面写著的赫然就是推荐顾濯成为巡天司的监察使。
在各方面的授意下,司主的意思很快为朝堂诸公所知晓,几乎让所有人都为之错愕难解,只觉得是自己犹在做梦尚未醒来。
直到日至中天,泛著渐浓暑意的阳光洒满大地,让风中带上燥热难耐的气息,人们才是被这提起到来盛夏的气息熏到身心清醒。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