缩!
《雁门县三年钱粮支应明细总账》!
副题:甲字密档·不可示于人前!
毛襄的心猛地一沉!他几乎是屏住呼吸,迅速翻动!
账簿的记载方式,与他见过的任何官方或私账都截然不同!条理清晰到令人发指!
左边一列,是朝廷或州府拨付的钱粮项目、数额、时间。
右边紧跟着一列,是实际到达雁门县库的数额!两者之间的差额,触目惊心!
差额之后,并非空白,而是用另一种稍小的字体,清晰标注着:
【经手克扣:某某(官职、姓名)、某某(官职、姓名)……】
【截留用途:购药(治冻疮、防瘟疫)、购种(耐寒抗旱)、修葺烽燧三座、补发戍卒欠饷……】
【最终去向凭证:某某商行票据(编号)、某某药铺收据(存根)、某某匠作契书(副本)……】
一笔笔,一项项,如同最精密的手术刀,将那些被层层盘剥、消失无踪的钱粮去向,解剖得清清楚楚!那些被标注出来的经手克扣的官员名字,如同烙印般刺眼!从州府到临近卫所,甚至……隐隐指向了应天府某些衙门的影子!
而更让毛襄背脊发寒的是,在那些被截留、最终用于“购药”、“购种”、“修烽燧”、“补欠饷”的款项后面,都清晰地标注着其来源——正是那些被克扣的差额!陈砚,在用那些被贪墨的钱粮,去填补那些被贪墨造成的窟窿!如同拆东墙补西墙,却又补得如此……精准而无奈!
毛襄握着账簿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这本账簿,哪里是贪官的罪证?!这分明是一本……沾满了血泪和无奈的……保命账!一本足以掀起滔天巨浪、将无数官员拖入地狱的……催命符!
他终于明白了!明白了陈砚为何要写那份荒谬的“认罪奏折”!明白了陈砚为何听到面圣会呕血绝望!明白了陈砚为何一心求死,甚至求凌迟!
他不是怕死!他是怕……他怕自己死得不够快!不够彻底!怕自己一旦落入某些人手中,这本账簿的秘密泄露出去,会牵连到那些他拼尽全力才勉强护住的雁门百姓!会让他三年呕心沥血、拆东墙补西墙才勉强维持的脆弱局面,瞬间崩塌!
求死,是为了灭口!为了保住这账簿的秘密!为了保护……那些他账本里用被克扣的银子买来的药材、种子、修补的烽燧、补发的饷银!
“疯子……疯子……”毛襄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心底第一次对这个一心求死的年轻知县,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和……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震动。
就在这时!
“蹬蹬蹬!”急促的脚步声再次从楼下传来!一名缇骑脸色凝重地冲上二楼,对着毛襄抱拳,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丝惊疑:
“大人!后衙柴房发现异样!灶台下的土是新翻的!挖开后……发现一个密封的陶瓮!里面……里面全是账册!看格式……像是……历年州府拨付钱粮的原始签收底档和……截留批文副本!”
轰!
毛襄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原始签收底档!截留批文副本!这……这是铁证!是足以钉死账簿上所有名字的铁证!陈砚……他竟然把这些东西也藏了起来!
他猛地攥紧了手中那本《甲字密档》,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轻响。眼神复杂到了极点,如同翻涌的怒海。
“带走!全部带走!封存!”毛襄的声音如同寒铁摩擦,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此地所有发现,列为绝密!敢泄露半个字,诛九族!”
他拿着那本沉甸甸的、仿佛有千钧之重的《甲字密档》,如同捧着烧红的烙铁,转身,大步流星地冲出养心斋!他必须立刻面圣!此事……已非他一个锦衣卫都指挥使所能决断!
行辕外堂。
马皇后敏锐地察觉到毛襄去而复返时,那周身散发出的、几乎要凝成实质的冰冷杀意和一种难以形容的凝重。她顺着毛襄的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