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回 双叉岭前猎影现 守护慈悲悟菩提
五圣迎着晨曦,踏着鹰愁涧上晶莹剔透的晨露,如履薄冰般地向西行进。霜色宛如一位巧手的工匠,在草尖上精心雕琢出细碎的冰珠,闪烁着微弱的光芒。白龙马那银鳞般的鬃毛,如瀑布般垂落,水珠在其间跳跃,仿佛一颗颗璀璨的珍珠。蹄铁与青石相触,迸发出幽蓝的火星,清脆的声响犹如天籁之音,惊飞了栖息在岩壁缝隙中的寒鸦。马鼻喷出的白雾,如同一股神秘的力量,裹挟着某种熟悉的腥甜,恰似一把淬了铁锈的利刃,无情地划破了腊月的寒风。那气息中弥漫着松脂爆裂的焦香,却无法掩盖陈年兽血的腥臊,这气息如同一只无形的钩子,死死地勾住了玄奘的后颈,令他的寒毛根根倒竖。
悟空的火眼金睛骤然收紧,金箍棒在掌心转得如风车般飞快。棒身映出的前路突然扭曲,化作道岔路口,两条路的尽头都立着块界碑,碑上 “双叉岭” 三个字的笔画里,嵌着些破碎的兽骨,骨缝里渗出的暗红汁液,与刘伯钦弓箭上的血迹同款。他猛地想起三百年前的震颤:唐僧被猛虎叼走时,樵夫刘伯钦的钢叉刺入虎腹的闷响里,藏着对 “杀生” 还是 “护生” 的诘问 —— 那时他只当是凡人的勇武,此刻却在松涛声里品出深意。
八戒的钉耙在肩头发烫,齿缝间还沾着鹰愁涧的水草。他望着岔路口左侧的路,路边的荆棘上挂着块破布,布纹里的猛虎图案,与当年叼走唐僧的那只斑斓猛虎皮毛纹路分毫不差。记忆突然变得清晰:那时他蹲在树后,看着刘伯钦的钢叉撕开虎皮,鲜血溅在自己的猪鬃上,而他竟偷偷咽了口唾沫,想着这虎肉烤着吃定很香。可此刻摸着腰间高翠兰绣的护腰,那并蒂莲的针脚刺得他掌心发疼,让他突然明白,有些欲望,需要用一生去克制。
“俺老猪的肚子咋又不争气了?” 八戒的钉耙往地上一顿,耙齿掀起的泥土里,混着根啃剩的虎骨,骨头上的牙印,正是他当年留下的。这景象让他突然想起刘伯钦说的话:“长老莫怕,我这双叉岭,常年有野兽出没,我杀它们,是为了护这方百姓。” 那时他只当是猎人的借口,此刻却在骨缝的肉丝里,看见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在虎穴前哭泣。
沙僧的降妖宝杖在掌心轻颤,杖头骷髅的眼眶里,映出双叉岭的虚影。岭上的歪脖子松树下,堆着堆兽骨,最上面的那颗虎头骨,眼眶里插着支箭,箭杆上刻着 “钦” 字,正是刘伯钦的名号。他忽然想起刘伯钦的弟弟刘太保说的话:“我哥杀的野兽越多,做的噩梦越长。” 而此刻骷髅眼眶里渗出的黑水,滴在地上化作个个小小的祭坛,祭坛上燃烧的,正是刘伯钦的钢叉,叉尖的火光里,浮现出他梦中被野兽撕咬的场景。
暮色浸透粗布袈裟时,唐僧怀中的通关文牒骤然发烫,隔着三层棉麻仍灼得心口生疼。他慌忙解开衣襟,素白绢布包裹的文牒上,鎏金勾勒的青莲纹案正渗出猩红,凝结的露珠顺着纹路蜿蜒成河,在 “大唐贞观” 四字上晕染出诡异的胭脂色。指尖触到温热血痕的刹那,二十年前双叉岭的记忆如潮水翻涌 ——
彼时初出长安的玄奘在林间迷失,幸得猎户刘伯钦搭救。那人扛着带血的猎叉,虎目炯炯:“长老莫怕,我这山场东至西洋大海,西至西天雷音,南至禄山,北至北海,方圆百里的豺狼虎豹,见了我的钢叉都得绕道!” 说着将剥下的熊皮往肩头一甩,腰间悬挂的兽牙串叮当作响,惊飞了树梢栖息的白鹭。
此刻暮色中的岔路口,山风裹挟着经文吟诵声扑面而来。《往生咒》的梵音里,混着虎啸狼嗥的低吼,恍惚间化作万千生灵的泣诉。唐僧踉跄扶住路旁古柏,树皮上新鲜的爪痕渗出暗红汁液,与文牒上的血迹遥相呼应,仿佛天地间正上演着一场无声的超度法事。
\"是猎户的执念!\" 悟空的火眼金睛骤然泛起红光,脖颈上的虎皮裙无风自动。他手腕轻抖,重达一万三千五百斤的金箍棒裹挟着罡风横扫而出,路边碗口粗的荆棘如同朽木般被拦腰斩断。断裂的枝桠截面渗出墨色汁液,在半空凝结成狰狞的利爪,密密麻麻的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