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来,姐妹三人很累,脸上却始终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喧嚣渐歇,流水席的余味还在海风里飘荡。夜晚,林家的堂屋里点着明亮的油灯,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阿娘特意熬的、解腻暖胃的番薯甜汤,气氛温馨而宁静。
穗安放下碗,看着灯光下阿爹阿娘明显多了白发的鬓角,看着妙珠安静温顺的侧脸,又看看眉宇间透着慈悲祥和的默娘,心中那份盘桓了许久的念头,终于到了开口的时机。
“爹,娘,”她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有件事,得跟二老说说。”
她看向妙珠,妙珠的脸颊在灯光下瞬间染上红霞,紧张地绞紧了衣角。
“我们在福州时,有人托了媒人,想向五姐提亲。”穗安开门见山。
“提亲?”阿爹林愿手里的烟杆一顿,差点掉下来,眼睛瞪得老大。阿娘更是“哎哟”一声,手里的甜汤碗差点没端稳,又惊又喜又带着难以置信的惶恐,看向妙珠:“珠儿?真的?谁家?这……这是好事啊!”她的声音都带上了颤音。
默娘脸上的恬静瞬间凝固了。她猛地抬头看向妙珠,又飞快地看向穗安,最后目光落在父母那混合着狂喜与巨大忐忑的脸上。一股沉重而尖锐的愧疚,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她放在膝上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桩被她年少鲁莽、自以为是“救人”而惹下的祸事,那场将妙珠推入黑暗深渊的“配阴婚”,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横亘在她与妙珠之间,也成了父母心头最深的痛。
这些年,她成了仙姑,受万人敬仰,可唯有面对妙珠的婚事,那份无力与自责便啃噬着她的心。是她,亲手折断了姐姐本该美好的人生翅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