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指令,稳住后方,随即霍然起身:“备车!去府衙!”
福州府衙。
与以往不同,穗安在府衙偏厅足足枯坐了一个时辰。茶水换了三遍,从温热到冰凉。府衙的胥吏态度客气却疏离,只道“大人公务繁忙,请道长稍候”。
这刻意的冷落,让穗安心头的寒意更甚。她知道,这是张瀚在拿乔,在试探,在展示他的权势。
终于,她被引入后堂书房。
张瀚端坐案后,气色看起来并无不妥,甚至比半月前更显红光满面。他见穗安进来,并未起身,只随意地抬了抬手:“林道长来了,坐。近日府衙琐事繁杂,让道长久等了。”
他慢悠悠地品着茶,开始顾左右而言他,从福州港口的吞吐量,聊到今年的赋税收缴情况,再扯几句无关痛痒的农桑闲话,绝口不提清云面临的困境,也绝口不问穗安此来的目的。
穗安耐着性子听着,直到张瀚似乎无话可说,端起茶盏准备送客时,她才放下自己那杯早已冰冷的茶,目光如炬,直刺张瀚,开门见山:
“大人日理万机,贫道不敢多扰。今日前来,只为两事。”
张瀚放下茶盏,露出洗耳恭听状:“哦?道长请讲。”
“其一,”穗安声音清晰沉稳,“海商便民所自成立以来,详细登记了往来福州所有商行船只的型号、吨位、航线、货物乃至船主背景,信息浩繁。
此乃维系港口秩序、保障商贸安全之基石。然此等机密汇集一处,清云商行一介商贾,实感惶恐不安,力有未逮,更易招致非议。
贫道思虑再三,此便民所,理应由官府直接掌控,方为正道。所需人手、开支,清云愿全力配合移交。日后,其他商行若需查阅、使用其中信息,只需向府衙缴纳相应会费即可。此乃公私两便,亦能为府库开源。”
张瀚的眼皮不易察觉地跳了一下。海商便民所!这个汇集了福州海贸命脉信息的庞大数据库!清云主动交出控制权?还建议将其变成府衙的收费项目?这简直是送到嘴边的肥肉!
他手指在案几上轻轻敲击着,沉吟道:“嗯……便民所移交官府,此事,牵涉甚广,容本官再斟酌一二。”
穗安心中冷笑,知道这“斟酌”便是动心了。她不再纠缠此事,话锋陡然一转,语气带上了沉痛与忧患:
“其二,大人可知,近几十年来,海上事故频发,船毁人亡者不计其数?其中多少,是人力难及的天灾?又有多少,是海妖作祟、精怪为祸?”
她不给张瀚思考的时间,紧接着道,“唯有近三五年,海上事故骤减,新航路不断开辟,闽地商货通达四海,赋税充盈,民生稍安。大人可知,此中关键何在?”
张瀚眼神微凝,捻着胡须:“莫非与那默娘仙姑有关?”
“正是!”穗安斩钉截铁,“正是家姐林默娘,以凡俗之躯,承神道之责,巡弋海疆,平息风浪,诛杀作乱海妖,庇护过往船只渔民!此乃万家生佛之功!若无家姐,何来福州港今日之繁盛?何来海商敢行远洋?”
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悲愤:“然天妒善人!家姐日前为救北伐水师将士,遭海妖设伏围攻,力战殉道。此怪未除,海上再失守护!
大人试想,消息传开,那些跑惯了远洋的海商,可还敢轻易出海?新开辟的航线,可还有人敢走?长此以往,福州港的繁华,恐将如沙上堡垒,倾颓只在旦夕之间!”
张瀚的脸色终于变了,经济的衰退,赋税的减少,港口的萧条,这是他这个知州最不愿看到的!他沉声道:“那依道长之见?”
穗安目光灼灼,掷地有声:“唯有一途!家姐为护苍生而死,其功其德,当封正神!唯有天庭敕封,家姐方能重聚神格,再镇海疆!如今湄洲岛乡民感念家姐恩德,正自发捐建祠庙,香火祈愿。
贫道恳请大人!为八闽海疆之安宁,为福州商贸之长远,助一臂之力!允准并倡导八闽各地,为家姐建祠立庙,凝聚万民愿力!唯有万民同心,感天动地,方能让天庭正视家姐之功,敕封神位,永佑海疆!”
书房内一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