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毅的脸……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记忆的疑雾!是表哥韩庆年!
“庆年哥!醒醒!”德麟压低声音,带着哭腔,用力摇晃那人的肩膀。触手冰凉僵硬,像一块冻透的石头。
韩庆年毫无反应。
德麟的脑子嗡的一声。表哥是他心中的火种!是他的光明和希望的领路人!他不能死!绝对不能!
一股蛮力不知从哪里涌了上来。德麟扔掉扁担,几乎是连拖带抱,用尽全身力气,将那个沉重的、冻僵的身体往门里拽。
韩庆年毫无知觉,身体沉得像灌了铅。风雪疯狂地灌进小小的后院。
“谁?!”堂屋里传来夏二爷警觉而沙哑的声音,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
“二爹!快!帮忙!”德麟嘶哑地喊着,汗水混着雪水瞬间湿透了内衫。
夏二爷冲出来,借着昏暗的油灯光,看清状况,脸色瞬间煞白。“我的老天爷!”他低呼一声,二话不说,和德麟一起,一人抬肩一人抬腿,将这冰坨似的身体迅速拖进堂屋,又手忙脚乱地闩死了大门。
地上留下一条拖拽的血痕和融化肮脏的雪泥。韩庆年被放在堂屋冰冷的泥地上,依旧毫无声息,脸色青紫得吓人。
“快!弄到炕上去!”夏二爷的声音发颤,他显然也认出了韩庆年,眼神里充满了极度的恐惧和一种豁出去的决绝。
两人合力,将这沉重的躯体抬到德麟睡觉的土炕上。夏二爷抖着手去探鼻息,指尖感受到一丝极其微弱、几乎断绝的游丝。
“还有气!快!生火!烧热水!不,不能太烫!”夏二爷语无伦次地指挥着,自己则扑到炕边,开始用力搓揉他的冻僵的手脚,动作粗鲁却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急切,“搓!使劲搓!活血!”
德麟冲到灶间,手抖得几乎点不着火。柴禾是湿冷的,浓烟呛得他直咳嗽。他拼命地拉风箱,火星终于艰难地冒出来。
锅里舀上冰冷的井水。他又冲回屋里,学着二爷的样子,跪在炕边,用自己尚且温热的双手,死命地搓着韩庆年冻得像冰棍一样的双脚。冰凉的触感刺得他手指生疼,但他不敢停。
时间在恐惧和焦灼中缓慢爬行。灶膛里的火终于旺了起来,锅里的水开始发出细微的响声。
夏二爷从炕席下摸索出一小瓶珍藏的、治冻伤用的劣质烧酒,咬开瓶塞,含了一口在嘴里,对着韩庆年青紫的手腕和脚踝用力地喷了上去,然后用粗糙的手掌更加用力地搓揉!辛辣刺鼻的酒味弥漫开来。
“咳……呃……” 炕上的人喉咙里终于发出一声极其微弱、如同破风箱漏气般的呻吟。紧闭的眼皮剧烈地颤动了几下。
“醒了!有门儿!”夏二爷声音嘶哑,带着狂喜。
德麟的心几乎跳出胸膛,他更用力地搓着那双冰冷的脚,感觉自己的掌心也快磨破了皮。
又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韩庆年沉重的眼皮终于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隙。眼神浑浊、涣散,充满了濒死的茫然和痛苦。
他似乎用了极大的力气,才勉强聚焦,视线在德麟焦急的脸上和夏二爷布满皱纹的紧张面容上缓慢地扫过。
当他的目光落在德麟脸上时,那涣散的瞳孔深处,似乎有极微弱的光闪了一下。干裂乌紫的嘴唇极其艰难地翕动着,发出比蚊子振翅还轻的声音,却像重锤砸在德麟心上:“二舅,德麟……”
德麟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拼命点头:“是我!是我!哥!你撑住!你撑住啊!”
表哥他没死!他活过来了!
韩庆年似乎想扯出一个笑容,却只牵动了脸上冻伤的肌肉,显得异常痛苦。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痰音,眼神里透出极度的焦急,挣扎着想抬起手,却根本动不了分毫。
“别动!别说话!缓缓!缓缓再说!”夏二爷按住他。
德麟用破布蘸了温热水,小心翼翼地擦拭韩庆年脸上头发上的血痕和污垢。
空气里充肆了呕人的血腥味儿,韩庆年急促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像在拉扯破碎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