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箱。他死死盯着德麟,眼神几乎要燃烧起来。
德麟忽然明白,原来那五个点代表的“危”,是表哥身陷绝境!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德麟,让他浑身冰冷,如坠冰窟!他读懂了韩庆年看他的时候那赋予深意的眼神,因此更是心急如焚。他怕,怕他好不容易燃起的心中的火种就这样熄灭了。
“哥!庆年哥!”德麟惊恐地摇晃着他。
“别摇了!让他歇着!这口气吊着不容易!”夏二爷的声音带着责备和哭腔。
夏二爷猛地转身,冲到门边,侧耳贴在冰冷的门板上,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风雪依旧呼啸,但隐约地,似乎有皮靴踩踏积雪的杂乱脚步声,还有模糊的日语呵斥声,正从胡同口方向传来,越来越近!
鬼子的搜查队!偏偏这个时候!
夏二爷的脸瞬间褪尽了血色,他猛地回头,看向炕上气若游丝的韩庆年和呆若木鸡的德麟,眼神里充满了末日般的绝望和一种近乎疯狂的决断。
“这平白无故多出个大活人可怎么交代?!”夏二爷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像惊雷,“德麟!听着!鬼子来了!你哥,不能留在这里!雪水……还有这呛人的血腥味儿……瞒不过去!”他语速快得像爆豆,“地窖!快!把他弄进地窖!用干草盖严实!快!”
德麟如梦初醒,巨大的恐惧反而激发出浑身的力量。
他和二爷再次合力,将韩庆年从炕上拖下来。他浑身冰冷依旧,但似乎比刚才稍软了些。两人手忙脚乱地将他拖向后院,打开地窖盖板,一股阴冷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
德麟率先跳下去,二爷在上面用力往下放。沉重的身体砸在德麟身上,两人都滚倒在地窖冰冷的泥地上。
“盖板!盖好!别出声!”夏二爷在上面急促地低吼,迅速将盖板合拢,只留一丝缝隙透气。他又飞快地抱来一堆干草和破烂麻袋,从缝隙里塞下去,“盖住他!盖严实!”
地窖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德麟摸索着,将干柴和草袋子胡乱地盖在韩庆年身上,自己也蜷缩在角落,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他紧紧捂住自己的嘴,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上面,传来夏二爷手忙脚乱收拾堂屋的声音,水桶碰撞,扫帚刮地……他在试图掩盖拖拽的痕迹和水渍!
“砰!砰!砰!” 粗暴的砸门声,如同丧钟,猛地炸响!震得地窖顶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开门!搜查!快快的!” 杜大瘸子那尖利刺耳的声音穿透门板,像毒蛇的信子。
德麟在地窖的黑暗中猛地一哆嗦,说不清楚是冷还是害怕,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他死死咬住嘴唇,铁锈般的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黑暗中,他摸索着,手指颤抖着探向角落里备用的柳条筐。
指尖触到筐底冰冷粗糙的柳条。没有纸,没有铜哨,只有这承载着无数秘密和希望的柳条。
表哥在流血!在等死!
而全城的火种,那些茶馆里捏碎的茶杯,井台边哼唱的调子,老槐树下沉默的烟锅火星……
他们都在等待!等待一个信号!等待点燃燎原大火的东风!
绝望的黑暗里,一股灼热的力量猛地从德麟心底炸开!比恐惧更炽烈!比死亡更决绝!他不能等!他必须做点什么!他必须告诉表哥,告诉那些在黑暗里攥紧拳头的人们!
他猛地低下头,张开嘴,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口咬在自己的食指指尖!
剧痛!尖锐而真实!鲜血瞬间涌出,带着少年滚烫的生命热度。
德麟摸索着,将流血的手指狠狠按在柳条筐最内侧、最隐蔽的一条柳条上!指尖的剧痛和心头的灼烧感混合在一起,他咬着牙,用尽所有的意志力,在那粗糙冰冷的柳条表面,鲜血顺着指缝流下,渗入柳条的纹理,在绝对的黑暗中,少年用生命涂写着八个滚烫的血字:
“火种已醒,只待东风。”
地窖盖板外,砸门声和鬼子的咆哮,如同地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