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尖儿上。”
李木匠是“采生人”,往后穗儿的性子,便要带着这份憨厚和周全了。
三天后的清晨,铜盆里的水冒着白汽。
夏三爷早早去村口采了槐树叶和艾蒿,泡在水里,绿得发亮。
炕梢坐着的王老太太,是十里八村里有名的接生婆,也是最年长的长辈。鬓角虽白,眼神却亮。
手里攥着块新布,慢悠悠擦着铜盆沿。“洗三洗三,洗掉晦气,留住福气。”
她话音刚落,门口的亲戚邻居们就挨着往里进,手里都拿着东西:二婶拿着块花布,三姑揣着袋花生,连邻家的小柱子都举着个红皮鸡蛋,踮着脚要往盆里放。
“添盆喽!”王老太太一声喊,铜钱“叮当”落进水里,花生浮起来,鸡蛋在盆底转着圈。
秀云抱着穗儿凑过来,小家伙似乎被热闹惊着了,小嘴瘪了瘪。
王老太太伸出手,先用温水给孩子擦了擦额头,又蘸着带艾叶香的水,轻轻揉她的小胳膊:“这丫头,皮肤嫩得像豆腐。”
正说着,穗儿忽然“哇”地哭起来。哭声又响又脆,把盆里的水波都震得跳了跳。
“好!好!响盆了!”夏张氏拍着手笑,“这是老天爷应了,咱穗儿将来定是个有福气的!”
王老太太也笑了,用软布把孩子裹好:“响盆响,家业旺,这丫头是来给你们撑门户的。”
第七天,房梁上多了个“小船”。
那悠车是夏三爷请李木匠做的,椴木板子削得薄,边沿儿漆着红,上面用金粉画了缠枝莲,还写着“长命百岁”四个小字。
李木匠特意在两端刻了小鲤鱼,说是“鱼在水里游,孩子睡得稳”。
德昇踩着梯子,悠车挂在房梁的挂钩上。夏张氏站在底下扶着梯子,仰头看那悠车,像看着一艘要载着穗儿,驶向好日子的船。
穗儿被放进悠车时,小手抓着车沿儿的红漆,眼睛瞪得溜圆。
夏张氏往车里铺了谷糠袋,又塞了个小米枕头:“睡这儿,后脑勺能睡平,将来梳辫子好看。”
她用蓝布带子轻轻把穗儿的胳膊肘和脚脖子系在车帮上,“别嫌绑着,这样骨头长得直,将来走路稳当。”
秀云拉了拉悠车的绳,车子轻轻晃起来,像在水里漂。
穗儿的哭声慢慢小了,没多久就打了个小哈欠,在艾草香和木头的清香里,眼皮越来越沉。
秀云坐在炕沿边,看着悠车晃啊晃,忽然想起了德麟,这当爹的忙着公家的事,还没看上一眼刚落草的闺女。
满月那天,夏三爷家的院子里摆了三桌席。德麟放下手里的工作,风尘仆仆的跑回来了。
亲戚们带来的下奶礼堆在堂屋:张家的小米,李家的鸡蛋,还有秀云娘家捎来的红糖。
夏张氏把门口的红布条解下来,系在房梁的“子孙绳”上。
那绳子上已经挂着德麟小时候的弓箭穗子,现在添了穗儿的红绸,风一吹,两个布条挨着晃,像在说话。
酒过三巡,德麟和秀云抱着穗儿给长辈们磕头。
王老太太摸出个银锁,挂在穗儿脖子上:“锁住福气,长命百岁。”
穗儿似乎懂了,抓着银锁摇得叮当响,惹得满院子都是笑。
三个月后,德麟赶着驴车,载着秀云和裹在红布里的穗儿,往秀云娘家去。
到了童家窝棚,秀云的额娘早等在门口,接过穗儿就往院里走。
进了堂屋,秀云抱着穗儿,轻轻往房柱上撞了撞,嘴里念叨:“在姥姥家扎根,长命百岁。”
穗儿咯咯地笑,小手拍着柱子,像在应和。
日子就像悠车一样,晃着晃着,穗儿就会坐了,会爬了。
等她再大些,德麟会给她做个小秋千,让她在院里荡着玩。
等她十六岁,夏三爷会给她佩上野猪门牙的灵佩,告诉她:“从今天起,你就是能顶起门户的姑娘了。”
夕阳正透过窗棂,照在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