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岁的人,看起来比村里五十岁的大婶还要苍老。
秀云看着心疼,背地里总叹气:“这娘俩,真是没个盼头了。”
转机出现在那年冬天。县武装部的老吴头儿托邻居王婶来说亲。
王婶揣着两个热乎乎的烤红薯,搓着手走进秀云的娘家,桂珍和秀云正坐在炕桌前纳鞋底。红利和穗儿缩在被窝里,只露出两双黑溜溜的眼睛。
“他二姐,”王婶把烤红薯分给俩孩子,坐在炕沿上搓了搓冻红的手,“有个事儿,我寻思着该跟你说道说道。”
桂珍抬起头,眼里满是疲惫,却还是挤出个笑脸:“婶子您说。”
“就是武装部那个老吴,吴德山,你认得不?”王婶看着她的眼睛,“那人是复员军人,早年打仗伤了腿,落了点残疾,走路有点瘸。不过他人实诚,在武装部干了快十年了,是公家的人,每月有工资,吃商品粮。”
桂珍的手顿了一下,针线在布上戳出个歪歪扭扭的洞。她听说过老吴头儿,盘山农场赫赫有名的战斗英雄,只是她从没想过,这样的人会和自己有什么牵扯。
“老吴头儿?”秀云的眼睛亮了。
“婶子,我......”桂珍低下头,声音细若游丝,“我带着个孩子,又是这情况,配不上人家。”
“你这傻丫头说啥呢?”王婶拍了拍她的手,“老吴不是那嫌贫爱富的人。他知道你的情况,托我来问的时候就说了,要是你愿意,小红利他当亲儿子疼。他说他看你一个人带着孩子太难,想给你娘俩搭个伙,有个依靠。”
桂珍的眼泪突然就涌了上来,顺着脸颊砸在手里的鞋底上,洇出一小片湿痕。
这些年她咬着牙硬撑,从不在人前掉泪,可“依靠”这两个字,像根针轻轻挑开了她紧绷的神经,积攒了多年的委屈和辛苦,一下子全涌了出来。
王婶没催她,只是默默递过帕子。小红利啃着烤红薯,睁着懵懂的眼睛看着娘,伸出小手抹掉她脸上的泪:“娘,不哭。”
那天晚上,桂珍抱着孩子坐了半宿。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翻来覆去的想着王婶说的“依靠”,心里像揣了个暖炉,慢慢热了起来。
她不是没想过再婚,但带着孩子,条件好的人家看不上,条件差的又帮不上忙,她早已断了念想。可老吴头儿的出现,像黑夜里的一点光,让她重新看到了希望。
过了几天,桂珍让王婶回了话,说愿意见见。
第一次见面约在盘山农场的国营饭店。桂珍特意穿上了过年才舍得拿出来的蓝布褂子,给小红利洗了脸,梳了头发。
老吴头儿早早等在门口,一个中等个头的男人,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军装。
见她们来了,有些拘谨地搓着手,把她们领到靠窗的桌子。
他走路时左腿确实不太灵便,但腰杆挺得笔直,看人时眼神很温和。
“想吃点啥?”老吴头儿把菜单推到桂珍面前,声音有些沙哑,“让孩子也吃点好的。”
桂珍恍惚间,这个声音有些熟悉,洗的发白的军装,不太灵便的腿,还有温和的眼神。她想起来了,几天前,医院的走廊里,让她去观察室睡觉的那个人。
只是她醒来之后,急着找孩子,没有注意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桂珍没看菜单,小声说:“简单点就行,不饿。”
老吴头儿没听她的,点了两荤两素一个汤,还特意给小红利要了碗鸡蛋羹。“孩子正在长身体,得多吃点有营养的。”他看着小红利,眼神里带着笑意。
红利有点怕生,躲在桂珍身后,偷偷打量着老吴头儿。
老吴头儿从口袋里掏出个用红纸包着的糖块,递到红利面前:“拿着吧,甜的。”
红利看了看桂珍,见她点了头,才怯生生地接过来,小声说了句:“谢谢叔叔。”
“那天,谢谢你……”桂珍不知道说什么好。
“没什么的,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