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自己忍不住哭。
义芝搂着小军,听着孩子们均匀的呼吸声,把眼泪咽进肚子里。
她知道,庆云不在了,她就是孩子们的天,不能倒。
义芝的耳边仿佛还能听到庆云的笑声,混着孩子们小时候的哭声,顺着风飘过来,飘向那轮清冷的月亮,也飘向他们一起走过的、满是烟火气的半生。
庆云的心愿就是让俊英调回盘山城里,哪怕苦点儿,也是在家跟前儿。
月英拼了命托人,把俊英从田庄台造纸厂调回来,被选进了工农兵商店做售货员。
夜晚,风停了,月亮爬上来,清冷的光洒在盘山,洒在长租房的屋顶上,也洒在义芝佝偻的背影上。
月英还没回来。
俊英坐在炕头,靠着山墙想心事。
张义芝坐在灯下,给小军缝棉袄扣子。手里的针线是庆云留下的,线轴上还缠着他当年扎纸人用的红线。
她轻声念叨:“孩他爹,有人给俊英提亲了……”她说不下去。想了想又说,“你放心,孩子们有我呢。我会把他们拉扯大,让他们好好过日子,不让你操心。”
就在这时,院门口传来“哗啦”的开门声,接着是月英欢快的喊叫声:“妈,我回来了!还买了煤油!”
张义芝立刻直起身子,用袖口飞快地抹了把脸,把眼底的红意压下去。
俊英也赶紧擦干眼泪,坐回炕桌边,手指又开始抠炕席的缝隙。
门帘被掀开,带进一股夜的凉气,还有淡淡的机油味。
刘月英走了进来,她穿着蓝色的工装裤,裤脚沾了些尘土和黑色的机油印儿,围着红围巾,黑色北京棉的棉鞋。
上身是件工作蓝的棉大衣,里面是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领口的扣子掉了一颗,用线随便缝了两针;手里拎着个铁皮煤油桶,桶身还冒着热气。
“今天厂里加班检修机器,回来晚了。”月英放下煤油桶,拍了拍身上的灰,目光扫过炕桌时顿住了。
那张红底金字的庚帖就放在桌角,上面写着夏德昇的生辰八字,旁边还压着一张黑白照片。
照片里的年轻人穿着军装,戴着军帽,笑得很精神。她弯腰拿起照片,眉头微微挑了挑:“夏德昇?”
俊英猛地抬头,眼里还含着泪,声音带着点鼻音:“姐,你记得他?”
“嗯,夏家大队的,字写的好,高小同学。”月英把照片放回桌上,指尖在照片边缘轻轻划了下,像是在回忆往事,“我们同班三年,他坐在我斜后面。那时候他就老实,不惹事,作业总是写得工工整整,还帮老师收发作业本。后来他初中毕业就去钢铁学院了,后来又去当兵,听说在部队表现不错,是个干部呢。”
她转头看向俊英,见妹妹眼圈通红,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心里大概明白了七八分:“夏桂珍来家里说亲了?”
张义芝在一旁接话,语气里带着点欣慰:“是啊,夏家托了桂珍好几回了。我看这孩子不错,当兵的,吃国家粮,俊英嫁过去不受罪。”
月英脱了大衣,摘了围巾,走到炕边坐下,“夏德昇人确实不错,上学时就热心肠,你小时候,他还帮你拾过柴禾呢,你忘啦?”
俊英愣了愣,她早就忘了这件事,没想到姐姐还记得。心里的陌生感好像淡了点,可对婚事的抵触还在。
“不过嫁不嫁,还得你自己愿意。”月英话锋一转,看着俊英的眼睛,语气很认真,“要是心里不舒坦,就算夏德昇再好,妈再劝,你也别点头。婚姻是一辈子的事,不能委屈自己。但是话说回来,你要是错过了他,再找这么靠谱的,可就难了。别像我似的,把心思都放在革命上,回头想找的时候,好人家都没了。”
这话让屋里的气氛更沉了。月英嘴上说“革命优先”,其实心里也不是不着急,只是她拉不下脸跟人提婚事,更不想为了结婚耽误进步。
俊英没说话,只是把脸埋得更低了。她知道姐姐是为她好,也知道母亲的难处,可心里的那道坎,怎么也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