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早,她换上了新做的的确良衬衫,还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
老槐树下挂着“欢送新兵赴前线”的红横幅,敲锣打鼓的声音震得人耳朵疼。
新兵们戴着大红花,被乡亲们围着,有说有笑。
丽新在人群里找陈建军,看见他站在李刚和王卫东旁边,正跟新兵们说话。
她挤过去,拉了拉他的袖子:“陈同志,你们……什么时候走?”
陈建军转过身,眼神有点躲闪,他低声说:“今天下午就走,跟新兵们一起。”
丽新心里一紧,又问:“那你们去了前线,地址能告诉我吗?我……我想给你写信。”
陈建军沉默了,他看着丽新,嘴唇动了动,最后却只说:“丽新,别等我了。”
丽新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为什么?陈同志,你……”
她到底也没问出那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不是,”陈建军好像猜到了她的心里话,急忙说。
他抬手,想擦她的眼泪,可又缩了回去,“丽新,你是好姑娘,年轻,漂亮,应该找个安稳的人家,过踏实日子。我去前线,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不一定,不能连累你。”
“我不怕连累!”丽新的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我能等你,不管等多久,我都等你!”
陈建军的眼圈也红了,他咬了咬牙,转身就走:“别等了,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他走得很快,没回头,李刚和王卫东跟在他后面,路过丽新的时候,李刚叹了口气:“丽新同志,建军也是为你好,他怕耽误你。”
齐丽新站在原地,看着陈建军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手里还攥着那张没来得及给他的信纸。
她本来想写,等他回来,就跟他一起种庄稼,就像他娘说的那样。
锣鼓声还在响,可她觉得耳朵里嗡嗡的,什么都听不见,只有杨絮飘过来,粘在她的眼泪上,凉丝丝的。
下午,新兵们要走了,丽新没去送。
她躲在青年点的院子里,看着那两张空土炕,桌上的煤油灯还摆在那儿,旁边堆着整理完的登记表,地上还有陈建军扫院子时落下的扫帚。
她走过去,拿起扫帚,像陈建军那样扫起院子,扫着扫着,就蹲在地上哭了。
她想起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他问她大队部在哪儿,笑起来有两颗虎牙;想起他给小麻雀包扎翅膀,动作那么轻;想起他把雨衣披在她身上,自己淋着雨跑回去;想起他拿着她做的布鞋,眼眶红红的样子。
队长走过来劝她:“丽新,别太难过了,建军是个好孩子,就是心太实。你还年轻,往后还有好日子过。”
丽新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她把陈建军给她的那块水果糖的糖纸,夹在账本里,每次算工分的时候,都会拿出来看看,那上面还沾着陈建军的气息。
日子一天天过,狼窝大队的春天来了又去,杨絮飘了一年又一年。
丽新后来做了许多双陈建军尺码的布鞋,摞在一起,包在一个挎包里。
她还是在大队部算工分,字写得越来越整齐,算账也越来越仔细。
有人给她介绍对象,她都婉拒了,她说,非当兵的不嫁。
大家都知道,她心里住着个人。
后来,大队那次征兵去的人回家探亲。丽新跑去问他,还记不记得陈建军。
老兵想了想说:“陈建军?我知道,我就是他带出来的兵,他是个好兵,打仗特别勇敢,就是……在一次战斗中牺牲了。”
丽新听了,没哭,只是点了点头,转身回了家。
那天晚上,她从箱子里翻出那双没送出去的布鞋。
陈建军再也没有机会穿了,鞋都是崭新的。她把布鞋放在桌上,又拿出那张夹在账本里的糖纸,放在布鞋旁边。
窗外的杨絮飘进来,落在鞋上,像撒了把碎棉絮。
她看着那些布鞋,想起那年的春天,想起那个问她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