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它叠得方方正正,小心翼翼地塞进粗布包袱里。
“这衣服还留着?”德昇看着她,有些疑惑,“早就不合身了,而且部队每年都发新的。”
“留着吧,”俊英笑了笑,“这是你的第一件军装,留个念想。”
德昇没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忙碌的身影,眼眶微微发热。
冬雪似乎也察觉到了离别的气息,这些天总黏在德昇身边。
离别的那天清晨,天还没亮透,营区里静悄悄的,只有白杨树叶在风里轻轻摇曳。
师部特意派了辆卡车来送站,梁百权抢着当了司机,一大早就把车停在了招待所门口,发动机嗡嗡地运转着,像是在催促着离别。
战士们都赶了过来,帮着把行李搬上车。刘耀奇抱着一个大布包,里面装的是给冬雪买的玩具和零食,他把布包放在座位旁边,特意叮嘱:“嫂子,这布包里有麦乳精,您记得给小冬雪冲着喝,孩子长身体需要营养,她肯定爱喝。”
俊英点点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冬雪被俊英抱在怀里,穿着一身新做的小花袄,手里攥着梁百权给她做的木雕小马。
那小马刻得栩栩如生,四肢矫健,头上还顶着个小小的鬃毛,是梁百权熬夜做出来的。
她趴在车窗上,挥着小手跟战士们告别,嘴里含糊地喊着“叔叔再见”。
卡车缓缓开动了,战士们站在路口,挥着手大声喊:“嫂子一路顺风!”“冬雪要好好吃饭!”
俊英回头望去,那些绿色的军装在晨光里格外耀眼,像是一片生机勃勃的小树林。
车开出去老远,战士们的身影渐渐变小,可他们挥手的动作却依旧清晰可见。
冬雪趴在车窗上,一直看着,直到再也看不见那些熟悉的身影,才委屈地靠在俊英怀里,小声问:“爸爸,叔叔们不跟我们回家吗?”
俊英摸了摸她的头,眼眶又湿了:“叔叔们还要保卫国家呀,等下次我们再来,就能见到他们了。”
梁百权和德昇把母女送到车上,安顿好才下来。
“我回营地就给孟主任打电话,让他派车接你,东西重,别自己拿。”德昇嘱咐俊英。
梁百权找到列车员,塞了一包牛肉干给人家,让帮忙照顾军属。
火车启动了,乌兰浩特的风从车窗吹进来,带着淡淡的草木清香。
冬雪抱着木雕小马,时不时往窗外望一眼,像是在寻找那些熟悉的身影。
俊英摸着身边鼓鼓囊囊的挎包,指尖划过粗糙的布面,心里却无比温暖。
旅行袋里,不仅有草原的风干肉、奶豆腐,有老乡特意给的奶粉,还装着几件新做的小衣服,是邵主任的老伴儿李婶儿做的,说是给冬雪过冬穿。
李婶儿是解放前的游击队长,双枪神射手,做起针线活儿来那针脚也密密麻麻整整齐齐的厚实而结实。
还有战士们一张张真诚的笑脸,一声声温暖的叮嘱。
她忽然明白,孟主任说的“军民鱼水情”从来不是一句空洞的口号,它藏在老乡满满一罐的奶粉里,藏在战士们汗流浃背扛回来的特产里,藏在每个人真诚的眼神和温暖的话语里。
那是跨越了军民界限的情谊,是在特殊年代里,最实在、最动人的温暖。
火车一路向南,窗外的风景渐渐从草原变成了农田。
冬雪已经趴在俊英怀里睡着了,小手紧紧抱着木雕小马。俊英看着女儿恬静的睡颜,又看了看身边的行李,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
她知道,不管未来有多少未知,只要有这份情谊在,有家人在。
九月,秋意已浓得化不开。
操场外围的白杨树叶子被风卷着“沙沙”的响。
德昇和梁百权开着车回到师部。两个哨兵笔直地站着,枪托抵在地上,金属的反光在秋阳下透着股冷意。
不对劲。德昇心里刚泛起这个念头。
车刚缓缓经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