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里多好,是因为这里是她能负担得起的,最方便的地方。
她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说:“先别搬,等德昇回来再说,他肯定有办法。”
提到德昇,张义芝的脸上露出点笑意:“是啊,德昇心眼儿好使,人实诚,有他在,咱就不怕了。”
俊英心里暖暖的。她走到桌边,拿起纸笔,想给德昇写信。
煤油灯的光跳了跳,照亮了信纸,她握着笔,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滴在信纸上,晕开一小片墨痕。
她把家里的事一股脑儿地写了进去。吴玉华的骚扰,院子里的狼藉,张义芝的委屈,小军的害怕,还有她心里的无助和想念。
俊英写了很久,直到油灯快烧完了,才停下笔,小心翼翼地把信折好,放进信封里。
信寄出去没几天,德昇就回信了。俊英拿着信,手都有点抖,拆开信封,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俊英,见字如面。
部队里一切都好,不用担心。一级战备的命令还没解除,我们每天都在巡逻,战士们都很精神,没人叫苦。
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已经正式成立了,司令部设在呼和浩特,主要接收北京、天津这些城市的知识青年,要建工厂、牧场和农场,搞建设。这里实行供给制,待遇和盘锦垦区、广州的兵团差不多,比之前好了些。
我申请了调回盘锦垦区。不是因为这里苦,是因为放心不下你和孩子。边境需要人守,但家里也需要我。等申请批下来,我就回去,到时候咱再也不让你们受委屈。
冬雪还好吗?告诉她,爸爸很快就回去,给她带草原上的小石子。”
俊英拿着信,眼泪又掉了下来,这次却是暖的。
她抬头看向窗外,秋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朝着胡同口飘去,像是在朝着德昇回来的方向,慢慢飘远。
她知道,等德昇回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家里有他守护,这就是最踏实的幸福。
日子在盘锦垦区的秋寒里,裹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平静,底下却藏着丝丝缕缕的压抑,像灶膛里没燃透的柴火,冒着若有若无的烟,慢慢熬着。
工农兵商店的木门每天清晨“吱呀”一声推开时,俊英总已经站在柜台后,穿着洗得发蓝的白工作服,手里攥着块半干的抹布,反复擦着柜台上的玻璃。里面的像章熠熠生辉。
其实那玻璃亮得能照见人,她只是想找点儿事做,把心里那点儿空落落的慌给压下去。
柜台外面总是人来人往,扯布的大娘、打酱油的大爷、吵着要糖的孩子,喧闹声裹着酱油的咸香、布匹的棉絮味,飘在不大的空间里。
俊英手脚麻利,给顾客拿像章,收钱,找零……
可孟主任还是看出了不对劲。
傍晚快下班时,顾客都走得差不多了,孟主任端着个印着“为人民服务”的搪瓷缸,慢悠悠走到她跟前,缸沿还沾着点茶叶末:“俊英,你这几天魂不守舍的,柜台里的账本都记错两回了……”
俊英手一顿,攥着账本的指尖泛了白,小声说:“孟主任,给您添麻烦了。”
“添啥麻烦,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孟主任把搪瓷缸往柜台上一放,热气腾腾的茶水冒着凉气,“是不是家里那点儿事还没理顺?吴玉华又去你家祸祸了?”
俊英点点头,眼圈儿有点儿红。
前几天张义芝提着菜,刚走到胡同口。吴玉华突然从旁边窜出来,故意撞了她胳膊一下,篮子里的西红柿滚了一地。
张义芝蹲下身去捡,吴玉华还站在旁边翻着白眼,嘴里不干不净地念叨。
她没敢还嘴,捡了西红柿就赶紧走,怕吵起来让邻居看笑话,更怕吴玉华没完没了的纠缠。
孟主任听了,眉头一皱:“这吴玉华,真是得寸进尺!你别管,这事我来处理。”
转天一上班,孟主任就揣着商店的介绍信去了派出所,找到负责片区的民警老李:“李同志,我们商店的刘俊英同志,家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