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以最快的速度抄下来。
有次自习课,王老师偷偷把她叫到办公室,从抽屉里摸出一本1965年的旧代数书:“这书你拿回去看,别让别人看见。”
小军把书裹在棉袄里带回家,晚上就着煤油灯抄到本子上。灯光昏黄,把她的影子映在墙上。
她盯着“一元二次方程”的公式,反反复复的找规律,背下来。
可没等她学透,厂里又催着学生们加班赶制农机零件。课本被压在枕头下,好几天没翻开过,再拿出来时,书页上落了层薄灰。
这样的日子熬到1975年夏天,初中毕业的小军没等来升学通知,却接到了上山下乡的通知书。红色封皮上印着“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她跟着二十多个知青挤上绿皮火车,晃了两天两夜,宣传游街,在所有的插队农村转了个遍。才坐着拖拉机颠簸三个小时,到了分配的盘山县的大荒沟生产队。
村口的老槐树下,队长敲着铜锣喊:“知青们,先去晒谷场卸行李,明天早起出工!”
第二天凌晨四点,鸡叫头遍,小军就被队长的吆喝叫醒。她扛着锄头往稻田走,露水打湿了裤脚,冰凉刺骨。插秧的时候,腰要弯成弓,手指在泥水里泡得发白,一天下来,直起身子都要扶着田埂。
晚上回到寄宿的大队书记陈志广家里,土炕上铺着稻草,弥漫着霉味,锅里煮的玉米糊糊稀得能照见人影,就着腌萝卜干,勉强填个半饱。
有次秋收,她割稻子太急,镰刀划了手背,鲜血顺着指缝流进稻穗里,她抓把泥土摁住伤口,接着干。工分就是命,一天8分工才能换两斤玉米,要是缺勤,连糊糊都喝不上。
日子像村口的老井,沉闷得没个波澜。小军躺在土炕上,望着屋顶的破洞,偶尔能看见星星。
她想过就这样熬下去,找个农村人结婚,生几个孩子,一辈子守着这片地。可每当看到村里小学的孩子背着书包走过,她总想起自己那本卷边的代数书,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
1977年冬天,村里的大喇叭突然响了,喊着“恢复高考”的消息。小军正在地里积肥,手里的粪叉“哐当”掉在地上。她疯了似的往知青点跑,拉着老乡老周喊:“恢复高考了!我们能考大学了!”
老周拍着她的肩膀笑,眼里却含着泪。他们这群知青,终于有了盼头。
可盼头很快就被现实浇了冷水。乡下哪有复习资料?小军跑遍了附近三个村子,才从一个退休老教师家里借到一本1966年的《数理化通解》,书页发黄,缺了前几章,还有几页被虫蛀了洞。
她又开始抄书了,把重要的公式抄在本子上,揣在怀里,出工的时候趁歇晌拿出来看。割麦的时候,她脑子里想着一元二次方程的解法,手指被麦芒扎得满是血点都没察觉;挑粪的时候,她嘴里默念着数学题的答案,脚步踩空,摔在田埂上,粪桶扣了一身,引得老乡们笑。
小军爬起来拍了拍衣服,还惦记着没背完的知识点。
晚上是最珍贵的复习时间。大荒沟没通电,她写信给大姐月英买煤油送来,就点着煤油灯抄书,灯芯调得小小的,怕煤油用得太快。
大队书记陈志广的媳妇刘春玲看她辛苦,偶尔会端来一碗热地瓜:“小军,别熬太晚,身子要紧。”她捧着地瓜,暖到了心里,却还是复习到后半夜,眼睛熬得通红,看字都重影。
有次煤油用完了,她就借着月光看课本,字看得模模糊糊,只能在心里默背公式,直到天快亮才躺下。
夏天的太阳格外毒,地里的苞米长得比人高,小军顶着烈日锄草,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流,滴在泥土里,瞬间就没了踪影。
考试那天,小军凌晨三点就起床,走了两个小时的村路去县城。考点设在盘山中学,门口挤满了考生,有像她一样的知青,有工厂的工人,还有刚毕业的高中生。
她攥着皱巴巴的准考证,手心全是汗。走进考场,桌子上满是划痕,椅子摇摇晃晃,她坐下后,先把抄着公式的纸拿出来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