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冬雪就发起了高烧,脸蛋烧得通红,嘴里不停地说胡话,一会儿喊“我不去厕所”,一会儿又喊“别叫我刘冬雪”。
俊英急得团团转,赶紧叫德昇,去请卫生所的刘大夫。
刘大夫来的时候,冬雪已经烧得迷迷糊糊了,量了体温,说是受了凉,又吓着了,得好好养着。
俊英守在在炕边,一夜没合眼,不停地用湿毛巾给她擦额头。看着冬雪皱着眉头的小脸,她的心里酸酸的。
张义芝听说冬雪病了,挎着一篮子鸡蛋过来,站在炕边看了半天,孩子烧得迷迷糊糊,嘴唇干裂,她把鸡蛋放在炕沿上,叹了口气。
冬雪这孩子打小就胆小,如今在学校受了这委屈,还发了这么重的烧。她越想越不是滋味,忍不住对德昇说:“要不……这学先别让孩子去了?让她先在家跟小军再学一年,等她大点儿,胆子壮了再说。”
俊英看着炕上的冬雪,气得眼泪掉了下来,“这孩子啥也不是,这么汰呢。”她忽然嫌弃起来。
她知道冬雪在学校过得不开心,可胜利小学是城里最好的学校,她原本想着让孩子在这儿好好读书,将来能有出息,可现在孩子成了这样,她哪里还顾得上这些。
第二天早上,冬雪的烧还没退,俊英摸了摸她的额头,轻声说:“冬雪,咱今天不去上学了,在家好好养着。”
冬雪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听见这话,嘴角轻轻勾了勾,又闭上眼睡了过去。
冬雪病了整整三天,烧退下去的时候,脸还是苍白的,身子软得像没骨头。
俊英端来小米粥,她喝了两口就放下了,摇摇头说:“妈,我不去上学了。”
俊英看着她,眼眶红了,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轻声说:“不去就不去吧。”
就这样,月英给冬雪办了退学。
冬雪退学,最难过的是小军。她觉得自己忙着备考,忽略了冬雪的课程。
她很懊恼自己的落榜,更坚定不移的认为,只要肯学,就没有学不会的课程。
她的脑子里反复回放着考前挑灯夜读的日子,冬雪在旁边的陪伴,还有张义芝塞到她俩手里的煮鸡蛋。她觉得她的努力终会有回报的,只是她的努力还不够。就像冬雪一样,也是努力的不够。
小军下班回到家时,天已经擦黑。红砖房的烟囱冒着青烟,张义芝正在灶坑边烧火,看见他回来,手里的烧火棍都忘了放下:“咋样啊军儿?是不是……”话没说完,看见小军耷拉着脑袋,攥着挎包,指节发白,后半句就咽了回去。
进屋后,小军把挎包往炕桌上一放,没说话,只是蹲在灶台边帮着添柴火,火苗子映着她的脸,眼圈儿红得厉害。
张义芝也没劝,只是把锅里的玉米粥盛得满些,又从腌菜坛里捞了块咸萝卜,切成细丝,撒了点香油:“先吃饭,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呢。”
那顿饭,小军没吃几口,粥凉了都没察觉,“以后,让冬雪和我住偏厦子吧,我给她补课!”
张义芝愣了,她以为小军是为自己落榜的事儿不开心,没想到是因为冬雪退学。
“她还这么小,学不会是正常的,我在家给她补一年课,明年……明年她大一些,闯荡点儿了,肯定没问题!”小军在全家人面前说的这番话,好像是为自己立下了誓言。
冬雪一听这话,眼泪“啪嗒”就掉下来了,“老姨,我也想上学,我也想考第一……”
张义芝叹了口气,狠狠心别过脸去。
小军看着冬雪那模样,心里像被针扎了似的。她忽然间从冬雪的脆弱里看到了自己。
她当年是因为学校搞运动,插队下乡干农活儿,初中时就没学上,是张义芝咬牙才供她靠抄书来读完初中的课程。
小军想起自己落榜时的遗憾,要是冬雪就这么断了学业,多可惜啊。
她猛地站起来,看着俊英:“二姐,冬雪别让她回去了,让她和一起住吧,我给她补课,我教她,等明年开学,让她直接去上一年级,我保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