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干咳一声,似乎不太习惯在晚辈面前提及这段不算光彩的往事,但他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出于对这个没有名分的私生女及其母亲长久以来的愧疚,每年他都会派人送去一笔可观的钱财,尽管每一次,都被那位性格倔强的母亲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
……后来得知初音独自一人来到东京闯荡,他也在暗中安排了些许照拂——否则,一个从小生活在乡野小岛的女孩,想要在东京这座吃人的钢铁丛林里立足,还想闯入竞争残酷的偶像界?怕是早已被现实的洪流吞噬得骨头都不剩了。
他的话语,像一把把冰冷的凿子,将祥子过去与初华(初音)相处的点点滴滴,凿出了完全不同的形状。那些看似单纯的快乐无间的默契背后,竟然隐藏着如此复杂而沉重的身世秘密。
“……总之,祥子,你要考虑清楚……”
老登的话最终以一声叹息作为结尾。此时,迈巴赫已经平稳地停在了祥子那个位于破旧公寓楼下的“家”门前。
他甚至自己也不太明白,为何要在今晚将这个秘密告知祥子……
是希望借此让她明白家族的复杂与身不由己?还是想用另一个人的身世,来衬托她所拥有却抗拒的“正统”身份的“珍贵”?
但话说出口,已无法收回。
他透过深色的车窗玻璃,看着祥子如同背负着千斤重担般,脚步沉重、几乎是踉跄地下了车,那单薄的,穿着发黄连衣裙的背影,在昏暗的路灯下显得如此渺小而无助。
祥子……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苦衷……
他默默地在心中低语,那常年被权势和算计覆盖的心湖,难得地泛起一丝属于长辈的复杂涟漪。
如果我们的地位不稳固……不止初音,我连你和你那个废物父亲也保护不了……
底下那群蠢蠢欲动家伙……可是真正的,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啊……
车子无声地发动,悄然驶离,将祥子留在了那片属于她的、却又与她格格不入的昏暗光晕里。丰川定治将头靠在柔软的沙发上,许久不言。
这个时候,他的电话却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
“我是丰川定治……什么?初音又住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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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子浑浑噩噩地走着,脚下的路面仿佛变成了棉花,软绵绵的,使不上力。她一顿一顿地挪动着脚步,像是生锈的机械玩偶。
哆哆嗦嗦地从书包里摸出那把冰冷的钥匙,试了好几次,才终于颤抖着插进锁孔,打开了那扇薄薄的,隔绝不了多少外界噪音的房门。
每次回家前,她心底最深处,或许都藏着一丝微弱的、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期盼——期盼推开门,能看到那个混蛋老爹振作起来的样子,哪怕只是将房间收拾干净,哪怕只是清醒地坐在那里。
然而,现实总是毫不留情地给予她重击。
门内,熟悉到令人作呕的气味扑面而来——酒精挥发后的酸腐,夹杂着食物残渣腐败的闷臭。地板上,果然如同预料般,散落着无数个空的啤酒罐,像一地丑陋的金属尸骸。
而那个她的父亲,丰川清告,正毫无形象地仰躺在这片“尸骸”中央,鼾声震天动地,脸上还带着醉酒的潮红。
希望,如同被针戳破的气球,瞬间干瘪下去。
祥子面无表情地绕过地上的障碍物,以及那个制造障碍物的源头,仿佛看到的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家具。她浑浑噩噩地走到房间角落,那里是只属于她的、勉强算是一方净土的空间——
一张简陋的地铺,一架虽然旧却擦拭得干干净净的电子琴,以及一个陪伴了她很多年,表面已经有些磨损的玩偶。
回到丰川家?回到那个冰冷得如同巨大陵墓的地方?回到那个连呼吸都需要计算分寸,连笑容都需要精心伪装的金丝笼?
她呆愣着,缓缓滑坐在地板上,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裙料传入肌肤,却远不及她内心的寒意。
她下意识地抱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