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祥突然抓住枪尖,掌心被割破的鲜血顺着枪杆流下,在冰面上绽开朵朵红梅,\"有人要我做草头王,有人许我个都将——可某家这双杀人的手,只想在边疆开条路。只有将军这里满足建功立业。\"
范正鸿突然大笑。笑声震得女墙冰碴簌簌掉落时,他抽回长镗,用染血的枪尖在卞祥甲上画了个\"宋\"字:\"明日卯时,领五百新卒练破甲锥。\"
当夜卞祥被安排在箭楼歇息。二更时他听见脚步声,推门看见林冲正用磨刀石蹭蛇矛。\"范将军的镗,\"八十万禁军教头没抬头,\"当年只十四时在定州100合外曾挑飞周侗大师的护心镜。\"磨刀声突然急了,\"你接他七探盘龙时,可有看见第三道影是虚招?\"
卞祥摩挲着戟耳上的新缺口,想起范正鸿收招时,霜地上那道蜿蜒如蛇的血迹。他突然明白:所谓投名状,不过是两个杀人在找同路的鬼。
五更鼓响时,卞祥在演武场看见了那五百\"新卒\"。他们穿着从辽军尸体上剥下的残甲,有人缺了手指仍在擦破甲锥,最前排的少年左眼蒙着染血的布——那是蔚州屠城时,被辽军箭矢射穿的。范正鸿负手立于点将台,枪尖挑着件崭新的宋军红袍。
\"从今日起,\"范正鸿的声音比霜风更冷,\"你们叫'破辽营'。\"
卞祥单膝跪地接旗时,听见身后五百人齐声吼叫。那声音像把钝刀,终于割开了崇宁元年的黎明。
几日后,“大帅,门外三人,称为故友,观为首勇武,甚至在林教头之上!其中有一女子,容貌昳丽,绝色”
“进”范正鸿翻着《春秋》,竹简划着指缝,“算了,有才之人都有脾气,我亲自去请。”
范正鸿放下竹简,指尖还残留着竹简的凉意。他起身时衣袍微动,像一柄剑缓缓出鞘,虽年幼,却似幼虎长了獠牙利爪
“为首者,”他低声问,“可曾通报姓名?”
传令兵摇头:“为首只道‘夜中奋兵,200余口’。”
范正鸿眉峰一挑,忽然笑了:“原来是他。”
“哥哥,久日不见,莫非忘了弟弟,不让弟弟尽地主之仪,今天弟弟知府无差,带兄弟来讨口水喝。”说着,孙安将身边文士打扮的人往前一推。
范正鸿先与孙月娘见礼,然后扶住二人,“贤弟,这位是我让你找的先生?”
文士打扮的人一拱手,“草民见过将军,草民乔冽,应好友自郓州一路北来,闻将军在真定募士,特来相投。”
范正鸿目光在乔冽脸上停了一瞬:三十不到,青衫洗得发白,却掩不住眉间冷隽,像一柄藏在鞘里的短剑。
“乔先生。”范正鸿微微欠身,“敢问先生一路所见,河北一路,百姓还剩几成?”
乔冽抬眼,声音不高,却字字敲在砖地上:“十去其六,饿殍载道,生者为盗,只为一口。”
短短一句,厅外秋风似被剪断,静得可怕。
孙安咳了一声,打破死寂:“哥哥,我兄弟带来二百三十七名弟兄,都是山中猎户、河上渔子,肯听号令。只缺甲械、粮草。”
范正鸿点头却不理孙安,目光仍锁在乔冽身上:“先生既来,可有策教我?”
其实范正鸿意识到乔冽就是乔道清,知道他的本事更重在术法,但对于其他,还要考校一二
乔冽不答,却从袖中抽出一卷素绢,双手奉上。
范正鸿展开,只见上面用炭条画着真定周围山川、道路、水口,密密麻麻注着“可伏”“可渡”“可焚”小字。
最末一行,笔锋陡转,如刀划纸:
——“官军怯战,义军不怯;官军惜命,义军不惜。若用民心,可十日再破涿州,一月取燕云东南三州”
范正鸿指尖轻颤,竹简的凉意仿佛又爬回指缝。
他抬眼,幼虎似的脸上第一次露出少年该有的热意:
“先生肯任军前赞画?”
乔冽拱手,声音仍淡:“草民只擅谋,不擅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