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隐隐发麻,抬眼打量这位突兀而至的对手。只见那杜壆身长九尺,墨甲玄缨,手中丈八蛇矛粗如儿臂,矛脊一道血槽暗红,不知饮过多少官军血。阳光斜照,狮盔金鬃飞扬,果真似一头出柙狂狮。
“王焕?”杜壆声音低沉,却稳稳压过战场鼓噪,“枪法不错。可你刺得了縻胜,刺得了我么?”
王焕长枪一抖,枪缨扬起如旗:“叛国逆贼,人人得而诛之。杜壆,你既号‘九头狮子’,可敢与某一决生死?”
杜壆仰天长笑,笑声里带着北地风沙般的粗砺:“好一个‘人人得而诛之’!今日便教你看看,是朝廷的枪快,还是百姓的矛狠!”
话音未落,玉狮子马已四蹄腾空。王焕深知对手威名,不敢留力,一出手便是“三叠浪”杀招:枪尖三颤,寒星乱迸,似同时刺向眉心、咽喉、心窝三处。杜壆不闪不避,蛇矛一绞,一招“铁狮摇头”,矛头像恶狮摆首,“当”一声震开长枪,余势不竭,直取王焕心坎。王焕侧身卸力,枪杆贴矛滑过,借力打力,反手挑向杜壆下颌。两人走马交错,只一招,已各自惊出冷汗。
“再来!”杜壆兜回战马,矛锋划地,火星四溅。王焕深吸一口气,双臂贯力,枪影忽分忽合,如瑞雪纷飞,罩住杜壆周身要害。杜壆却将蛇矛使开,招招硬碰硬,一矛重过一矛,似泰山压顶。金铁交击之声连成一片,震得两军鼓手竟忘了擂鼓。
不出10合,杜壆忽地一声暴喝,蛇矛高举,竟以矛作斧,一招“怒狮劈山”,挟千钧之力砸落。王焕横枪硬架,“当——”一声巨响,枪杆弯如满月,座下玉狮子马四蹄齐陷土中半尺。王焕胸口气血翻涌,眼前金星乱冒。杜壆就势一挑,“咔嚓”崩开长枪,矛锋直贯王焕左肩。血光迸现,铁甲碎裂,王焕闷哼一声,伏鞍而走。
官军阵前,死一般的寂静。
那杆崩断的长枪,一半掉落在尘土里,一半还握在王焕手中,像一个无声的嘲讽。伏在马背上的王焕,左肩鲜血如注,瞬间染红了半边铁甲。他胯下的照夜玉狮子马悲鸣一声,前蹄软跪,几乎要将主人掀翻在地。
“王将军!”官军阵中响起一片惊呼,无数士兵下意识地握紧了兵器,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王焕是何等人物?八骠骑之一,枪法精湛,何曾受过如此惨败?
杜壆并未追击。他稳坐马鞍,丈八蛇矛的矛尖上,一滴鲜血缓缓滑落,滴入干燥的土地,瞬间消失不见。他环视着对面惊魂未定的官军,声音如洪钟,字字诛心:
“官军中,还有谁敢来领死?!”
高坡上,赵鼎脸色煞白如纸,嘴唇颤抖:“侯爷……王将军他……这杜壆,竟如此勇猛……”
范正鸿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他死死盯着战场,那张素来平静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不是惊慌,而是一种被激到极致的、冰冷的愤怒。
他看到了王焕的伤,看到了士兵的恐惧,更看到了杜壆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属于胜利者的傲慢。
“末将请战。”关胜,林冲抱拳出列,他二人比王焕要强,但实际强的有限。丘岳,周昂与王焕要分出胜负,在百合开外,实际水平也差不多,现场这种能稳胜的除了自己也只有王舜臣。
“磨刀石……”范正鸿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好一块磨刀石……差点,就把我的刀给崩断了。我去陪他斗斗。”说罢,提起凤翅鎏金镋,翻上狮子骢拨马下阵。
范正鸿一骑下坡,狮子骢四蹄踏烟,金甲映日,如一团赤云滚落战场。两军鼓手这才回过神来,官军阵上擂鼓如雷,淮西军亦以羯鼓回应,鼓声交击,震得枯草簌簌。
杜壆横矛立马,见来者金镋辉煌,狮盔朱缨,知是正主,舌底炸雷:“范正鸿!好一个武正侯天兵压境,尚敢独身送死?”
范正鸿勒马十丈外,凤翅鎏金镋斜指苍穹,声音不高,却透出一股金石之音:“杜壆,本侯提师十万,非为一人。然王焕负伤,将士之心不可坠。三招之内,若你不死,本侯放你全军归去。”
两军哗然。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