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回身,目光灼灼扫过众将:
“女真参战,河北危矣。辽、金若连横,京师门户洞开。此非边患,是国殇。”
他抬手,一拳砸在案上,朱笔断折,血墨溅开,像一簇怒放的红梅。
“凌振!”
“末将在!”炮帅出列,满面硝烟。
“给你一夜,拆毁炮骸,熔铸‘独眼龙’三门,能发毒火球即可。缺铜用铁,缺铁用冰——冰炮也要给我响!”
“丘岳、周昂!”
“在!”
“率工兵都,于拒马河南岸再凿三道暗沟,引水为阱。沟内埋雷,上覆薄冰——我要让下一匹踏冰的马,碎成齑粉!”
“遥告呼延灼、王焕!”
“在!”
“连环甲已卸,轻骑犹在。各领本部,夜渡雾中,袭金人粮车。能烧则烧,不能烧,就给我撒‘寒烟毒’——让他们明年连草都长不出!”
“秦明!”
“末将在!”秦明单膝再起,伤臂因用力过猛,血透红布。
“你负伤回营,却带来千金情报。功先记下,却贪功冒进,罚亦同——命你去找安神医,三日内左臂复动,否则军棍五十!”
秦明一愣,旋即大笑:“末将遵命!五十棍换八百颗狼头,值!”
范正鸿目光最后落在地图——拒马河像一条被撕裂的黑带,横亘在河北平原。他伸手,以指蘸案上残朱,沿河南岸画下一道粗浓的血线。
“此地再失,”他声音低沉,却字字如铁,“便是大宋咽喉。”
他抬眸,眸中血丝纵横,却燃着幽暗的火。
“我范正鸿,不再退半步。”
“诸将——”
他拔刀,断岳刀缺处映着烛火,像一弯冷月。
“各司其职,星夜动工。天明之前,我要拒马河变成——”
“万狼冢!”
众将轰然应诺,甲叶锵然,掀帐而出。
雪夜中,脚步声、铁器声、炮架拖动声,交织成一片森冷的喧嚣。
范正鸿独立帐口,寒风掀起他白袍下摆,露出内里旧铁甲,霜花凝结。
他望向北方,眼底倒映着拒马河的黑水,像一条沉睡的巨龙,正在等待下一次咆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