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州城外的冻土,在朔风的吹拂下坚硬如铁。天色是铅灰色的,厚重的云层低低地压着,仿佛随时都会降下漫天大雪。在这片苍茫肃杀的背景之中,一万燕云军如同一片黑色的潮水,静静蛰伏。玄色的战旗上,用金线绣着咆哮的猛虎,此刻却在寒风中蜷缩着,发出“猎猎”的悲鸣,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血战吟唱序曲。
卞祥勒住他那匹通体乌黑的战马“踏雪”,马儿不安地刨着蹄子,呼出的白气在冰冷的空气中瞬间凝结。他身形魁梧,面容如刀削斧凿,一双虎目在阴沉天色下依旧锐利如鹰。他的目光缓缓扫过身旁的几位心腹大将,自己手中除了老伙计孙安,新将居多,所以命自己以守为主,自己最后定格在远处那座巍峨的泽州城上。城墙高耸,垛口林立,仿佛一头匍匐在大地上的巨兽,沉默而威严。
“诸位,”卞祥的声音低沉而有力,穿透了风的呼啸,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泽州守将萧挞恒,是我们老对手的兄弟素有‘铁壁’之称,此人用兵稳健,极擅防守。更兼此城乃是辽西腹地,城中囤积了辽军半数粮草,一旦被围,守军必定会拼死顽抗。此城,是块硬骨头。”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凝重:“硬碰硬,是我军勇士不愿,亦非为将者所取。我意已决,此战,不急于强攻。咱们先围而不攻,派出精锐,彻底斩断其所有补给粮道。泽州城内兵民数万,每日消耗粮草惊人。只要粮道一断,不出十日,城中必乱。到那时,萧挞恒的‘铁壁’,将从内部开始腐朽。咱们再寻机破城,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站在他身侧的孙安,早已按捺不住胸中的豪情。他一身青色劲装,手提一对寒光闪闪的雌雄双剑,剑鞘上凝结的霜花尚未消融,如同他此刻火热的心。他闻言上前一步,抱拳高声道:“卞将军深谋远虑,末将佩服!断其粮道,此乃釜底抽薪之计!末将不才,愿率麾下三千步兵,沿泽州外围所有可能通行的粮道巡逻布防。末将在此立下军令状,凡辽人运粮队,无论规模大小,一律截杀,绝不让一粒粮食、一根草料进城!”
他声如洪钟,身后的三千步兵闻言,纷纷挺起胸膛,手中的长刀在昏暗天光下反射出森然冷芒。他们都是跟随范正鸿多年的亲兵,为破泽州交由心腹孙安,他们眼神中充满了对将军的信任和对战功的渴望。
卞祥赞许地点了点头,目光中带着一丝关切:“好!孙将军勇则勇矣,但务必小心。萧挞恒用兵谨慎,必然料到我会断其粮道,定会派出精兵护粮。你此去面对的,很可能不只是运粮的民夫,而是辽军的精锐骑兵。切记,若遇强敌,你这是最精锐的一只人马,不可硬拼,先以地利缠住他们,拖住他们的脚步,我即刻便会派兵支援。”
“末将遵命!”孙安慨然应诺。
卞祥随即转向另外两位将领,新来山士奇与竺敬。山士奇生得高大威猛,手持一柄开山巨斧;竺敬则显得文静一些,但腰间的长刀昭示着他同样是沙场悍将。“山将军,竺将军,”卞祥下令道,“你们二人各带两千重甲兵,分别驻守城东、城西要道。立刻就地取材,砍伐树木,构筑起坚固的临时营垒。你们的任务不是攻城,而是防。防止辽军在绝望之下狗急跳墙,派出精兵突围。你们的营垒,要像两颗钉子,死死地钉在泽州的两侧,让他们插翅难飞!”
“得令!”山士奇与竺敬齐声应和,声音沉稳如山。
最后,卞祥的目光落在了队伍中唯一一位女性将领身上。琼英,一袭银甲,外罩红色战袍,衬得她本就白皙的脸庞更加清丽。她不像男子那般魁梧,却自有一股英气逼人的风采。她骑在一匹神骏的白马上,手持一杆梨花枪,背后背着一张雕花宝弓,并有几颗五彩飞石,静静地听着,眼神专注而冷静。
“琼英姑娘,”卞祥的语气柔和了几分,“城南那条山道,是泽州通往辽军主力大营的唯一通道,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你率你的一千轻骑与两百神射手,立刻出发,埋伏在山道两旁的密林之中。你们的任务最为关键。若城中辽兵派兵求援,务必在他们进入开阔地之前,将他们全部拦在、歼灭在山道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