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宗快马加鞭,星夜奔回江州,不等喘息便直奔知府衙门。蔡九知府正坐立难安,见他归来,连忙起身:“戴院长,京城钧旨何在?”
戴宗躬身递上仿信,额上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回知府,太师钧旨在此,一路加急,未曾耽搁。”
蔡九接过信纸,目光扫过字迹与印信,脸上露出喜色,正欲吩咐备车押解,一旁的黄文炳忽然上前一步:“知府且慢,容属下细看。”他接过信纸,指尖抚过字迹纹路,又对着印信端详半晌,眉头陡然拧紧,“知府,此信有诈!”
“什么?”蔡九一惊,“黄先生何出此言?这字迹与印信,分明是家父手笔!”
“字迹印信虽仿得极像,却少了几分关键之处。”黄文炳将信纸掷在案上,声音锐利,“太师对知府您,私下书信必称‘吾儿’,怎会如此公事公办直呼‘江州知府蔡九’?再者,太师素来谨慎,押解要犯进京,必会注明沿途接应官员,此信却只字未提,分明是梁山草寇的诡计!”
他俯身逼近戴宗,眼神如刀:“戴院长,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半路投靠了梁山,伪造此信想救宋江?!”
戴宗心头一沉,强作镇定:“黄先生休要血口喷人!此信确是太师亲发,我一路未曾与外人接触,何来伪造之说?”
“还敢狡辩!”黄文炳厉喝一声,“来人,搜他身上!”
衙役应声上前,片刻后便从戴宗怀中搜出半张未燃尽的梁山草料单据。蔡九见状,勃然大怒,一拍桌案:“好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竟敢勾结草寇欺瞒本府!”
戴宗脸色惨白,却仍咬牙不认:“知府明察,此单据是路上偶然拾得,与我无关!”
“事到如今,还敢抵赖!”黄文炳冷笑道,“宋江题反诗已是死罪,你勾结草寇意图劫囚,罪加一等!知府,无需再查,此二人狼狈为奸,若不速速问斩,恐夜长梦多,梁山贼寇随时可能杀来!”
蔡九被他一语点醒,想起宋江反诗中的狂言,又怕梁山真的来袭,当即沉声道:“传我命令!将戴宗打入死牢,与宋江一同定罪!明日午时,两人一并押赴法场,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衙役们蜂拥而上,将戴宗死死按住,拖向死牢。戴宗挣扎着嘶吼:“蔡九老贼!黄文炳奸贼!梁山弟兄定会为我等报仇!”
嘶吼声渐行渐远,蔡九仍怒气未消:“黄先生,多亏你识破诡计,不然本府险些铸成大错!”
“知府客气了。”黄文炳眼中闪过阴狠,“宋江与戴宗勾结草寇,罪该万死,明日行刑,需加派兵力看守法场,谨防梁山劫法场!”
蔡九连连点头:“言之有理!即刻调派五百兵丁,严守法场四周,再令城门守军加强戒备,不许任何可疑之人入城!”
夜色渐深,死牢内阴暗潮湿,宋江与戴宗隔栏相对,皆是神色凝重。宋江叹了口气:“戴院长,是我连累了你。”
“宋哥哥何出此言?”戴宗摇头,“能与哥哥同生共死,是我戴宗的福气!只是可惜了吴军师的妙计,竟被黄文炳那奸贼识破!”
江州城的黎明带着霜寒,西门外的法场早已被官差围得水泄不通。黄土铺就的刑场上,两根粗壮的立柱孤零零矗立,铁链在晨风中发出“哐当”脆响,透着刺骨的死寂。城楼上悬挂着“严惩反贼”的黄旗,蔡九知府身着绯红官袍,端坐在临时搭建的监斩台上,黄文炳侍立一旁,青衫袖口在风里微微晃动,眼神如毒蛇般扫视着台下。五百名兵丁手持刀枪,阵列整齐,刀刃映着晨光,寒气逼人。
辰时刚过,两辆囚车碾着石板路缓缓驶来,车轮声沉闷得像是敲在每个人心上。宋江身着囚服,发髻散乱,脸上带着几道血痕,却依旧抬着头,目光扫过围观的人群,透着不甘与决绝。身旁的戴宗同样镣铐加身,脸色因连日关押而苍白,却紧咬牙关,眼神警惕地留意着四周动静。
“反贼宋江、戴宗勾结梁山草寇,意图谋反,罪大恶极!”监斩官高声宣读罪状,声音在空旷的法场上回荡,“奉知府大人令,午时三刻,斩首示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