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
不过呢,真正的考验这才刚开始呢。
炉子外面,天已经黑透了,草尖上都凝结着寒露,风从厂区的废墟上吹过,带起一阵沙沙的响声。
铁铃缩成一团坐在炉子边上,两只手抱着膝盖,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扇一直在抖的炉门,她的手心都被粗糙的地面磨得红红的了。她就是个军械学徒,连个正式的武者都算不上呢,可是这个时候她的心就像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给揪住了一样,喘不上气来,胸口闷得就像压了块大石头似的。
突然,手腕那儿一热。她低着脑袋瞧过去,就见那只旧得不行的军械识别环居然自己亮起来了,闪着红光呢。那指针跟疯了似的转个不停,最后停在了“共鸣”这个档上。
这东西可是她爸留下来的遗物啊。听说是当年东线战役里,唯一完整保存下来的识别系统原件,早就坏了好些年了,就连电源接口都锈得断了。
“这是咋回事啊?”她小声嘟囔着,声音干巴巴的。然后哆哆嗦嗦地伸出手,轻轻去碰炉壁。
指尖碰到的时候,感觉不再是那种滚烫,而是一种很奇怪的震颤,就好像摸到了一头正在醒来的大怪兽的心脏似的。
就在指尖刚碰到的那一刹那,耳朵边突然就响起一阵像呜咽似的金属颤音,就跟生锈的铁在互相摩擦似的,又有点像古老的大钟响过之后的余音。
跟着呢,她脑袋里就模模糊糊地出现了一个声音,断断续续的,但是那种悲伤的感觉让人没法忽略:
“……陈铁……李红梅……王胖子他爹……赵刚……”
每听到一个名字,她的胸口就像被重重地捶了一下,呼吸变得特别急促,肺里就像被砂纸磨着一样难受。
眼泪忍不住就流下来了,掉到膝盖上,弄出一个个深色的印子。“它……在哭呢!”她抽抽搭搭地说道,“它讲好多人的名字还没刻完呢!那些人的魂儿,还在外面游荡着呢……他们还想再拿一回枪……”
灰婆婆一下子抬起头,那瘦巴巴的手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的手腕,眼神里满是震惊:“铭魂共振?这不可能啊……这种本事只有兵神的直系后代才会有!你咋能听到亡魂点名呢?”
铁铃摇了摇头,脸上全是泪水的痕迹:“我也不知道……可我听得明明白白的!”
石翁站在炉子前面,脸就像山一样严肃。
他慢慢拿出一个装着灰烬的盒子,盒子上刻着“东线英烈·魂归录”这七个古篆字,盒子的边缘因为年头久了都变白了,木纹里还渗着暗褐色的以前的血渍。
“这是这么多年在东线打仗牺牲的老兵的骨灰。”他的声音低低的,沙哑得就像沙子在铁板上蹭似的,“每一粒骨灰,都曾经拿过枪,保卫过土地,流干了最后一滴血。”
他看向铁铃问:“你要把他们送进去吗?”
女孩擦了擦眼泪,把背挺得直直的,做了一个很标准的军械学徒的礼节——右手放在额头,左手放在心口,两个膝盖跪在地上,动作又庄重又有点笨笨的,可是能让人感觉到那种不容冒犯的敬意。
“我虽然不是战士,但是我在军营里出生,在铁匠炉边长大。要是能帮他们把没做完的事儿做完,这一辈子就没啥遗憾的了。”
石翁点了点头,把盒子递了过去。铁铃两手捧着那东西,一步一步朝着炉顶导槽那边走去。
她的脚踩在金属做的阶梯上,发出那种空空的回声。
她把匣子的盖子打开,夜里的风一吹,灰烬就轻轻晃悠起来,那些细细的灰尘就像雾一样,在月光下面还泛着银灰色的光呢。
她没着急把灰倒出去,而是小声地念出了第一个人的名字:
“陈铁啊,他是一级装甲维修技师呢,才三十七岁就没了,死在七号防线炮塔爆炸的时候。”
说完这话,她就捧起一捧灰撒进导槽里,那灰就跟着风转圈跳舞似的,最后掉进炉心里,就好像在外边飞累了回窝的小鸟一样。
“李红梅呢,她是炊事班的副班长,三十二岁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