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儿的脑袋瓜子,压低了声儿说:“你可算不上啥旗主啊,连个小兵蛋子都算不上。咱那是过命的兄弟!”
就这会儿,深山老林里头那密室。
莫清跟个虾米似的窝在旮旯里,脑门上那灵心玉碎碴子跟发了疯似的直叫唤,吵吵得她脑瓜仁儿都快炸了,就跟有老鼻子人在她脑袋里扯着嗓子嚎:“天命之子!万民都得归你!你就是那独一份儿的真主!”
她俩手死命抱住脑瓜,指甲都快抠进头皮里去了,眼泪早都哭干巴了,脑门上就剩一道道血印子。
“哐当”一下——
一道闷不拉几的调儿“哐哐”地穿透那老厚的石头墙,跟心跳似的,又跟那冲锋的号角,三短一长,稳得跟大地自个儿喘气儿似的。
她浑身“激灵”一下,“嗖”地一下就抬起脑瓜。
嘿,这玩意儿可压根儿不是啥神神叨叨的谕旨,也不是硬往脑袋里塞的玩意儿,更不是谁下的命令。
这他妈就是在招呼人呢!
她眼珠子瞪溜圆,瞅着自个儿手心儿那模模糊糊的战纹,冷不丁就乐了,那笑里还挂着血呢。
“这可不算啥传下来的玩意儿……”她嘟嘟囔囔的,手指头慢悠悠摸到脑门上,“这他妈就是回家的道儿。”
下一秒,她五根手指头一攥,跟个爪子似的,“咔嚓”一下就插进脑瓜顶,生拉硬拽把那灵心玉碎碴子给薅出来了!
血“哗”一下就喷出来,糊了一脸,可她跟没知觉似的。
就瞅见那玉片子“啪叽”掉地上的当口,手心儿那战纹“唰”地一下亮得贼眼,再也不是飘了吧唧的光溜子,跟长肉里头去了似的,活脱脱就跟一面袖珍战旗,迎风“呼呼”飘。 嘿!她一个踉跄爬起身,使足了劲“哐当”一下推开那密室的大铁门,瞅着外头黑咕隆咚的夜林子,小声嘟囔:“俺可不是啥旗主……俺就是个……回家的兵。”
再瞅瞅那孤庙里头,小星冷不丁就抬起了脑袋。
她觉着吧——那股子刚冒出来的狠劲,那叫一个纯粹,一个死磕到底,跟冲破牢笼似的,“呼呼”地就奔过来咧。
她一闭眼,俩手手指头稀里哗啦这么一拨楞,一段新的引道曲子,悄没声儿就响起来喽。
天快亮那会儿,葬兵岭上那风都没动静咧。
小星俩手手指头直嘚瑟,曲子声儿都还没消干净呢。
她觉着那股新冒出来的狠劲——又纯粹又死心眼儿,跟破冰的大刀片子似的,打深山老林子里一路猛冲过来。
她嘴角一咧,挂起丝笑模样,紧跟着一闭眼,憋足了劲儿,手指头又在半空里瞎划拉那琴弦。
这回可好,那曲子声儿不跟刀片子似的扎人咧,跟那潮水流似的,闷声闷气的,温柔得跟哄死人的魂儿睡觉的夜曲似的,就专门给一个找不着道儿又跑回来的主儿指道儿嘞。
莫清光脚丫子踩过一嘟噜荆棘跟碎石头,衣裳早让树枝子给撕得稀碎,脑瓜门上血道子一道挨着一道,可咋都挡不住眼里头那股子总算透亮的精气神儿。
她可听着动静咧。
压根儿不是啥神神叨叨的话,也不是硬往脑袋里灌的玩意儿,更不是那些日日夜夜在脑瓜仁儿里嗷嗷叫唤的“老天爷钦定”。
那是……吹号的声儿。
三短一长,稳当得跟自个儿心跳似的,跟她爹早先在军营墙根儿外头教她打拍子那节奏一模一样。
她早先还寻思那就是瞎白话的事儿,老辈子烂透了的老调调,可这会儿,那声儿实打实敲她骨头缝子里去咧,震得她心口窝子直颤悠。
她跌跌撞撞挤出最后那片干巴树林子,眼前“唰”地一下敞亮喽。 嘿,那坟岗子孤零零地戳那儿,月亮跟个弯弯的钩子似的。
刀七一屁股盘坐在赵三炮那衣冠坟堆前头,手里那铁锹“哐当”一下插土里,瞅着跟面没倒下的破旗似的。
再瞅瞅地上,脑袋都烧成灰啦,就剩那么一丁点儿打仗的调调儿,在风里稀里糊涂地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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