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合上皮质封面的记事本,将它推回抽屉深处。几乎同时,手机在实木桌面上沉闷地嗡鸣一声,屏幕亮起冷白的光。是公安辛发来的消息:“最后两个境外节点已物理清除,人员今天下午押解抵达。”简短,利落,像一记刀锋。
他点开附带的照片。画面有些模糊,像是隔着车窗抓拍的: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押运车停在国安大楼侧门的阴影里,车门半开,两个穿着深色夹克的男人正被带下车。其中一人始终低着头,风衣领子高高竖起,几乎遮住半张脸,但那人行走时右肩不自觉地微抬——一个极其细微的习惯性动作,像一枚刻在骨子里的隐晦印章。
陈默没有回复,拇指划过屏幕,熄灭了那帧画面。
大约十分钟后,办公室的门被无声地推开。国际刑警子站在门口,没有穿标志性的制服,一身剪裁合体的浅灰色西装,手里拎着一个方正的黑色皮质公文包。他身后走廊空荡,只有安全灯散发着幽绿的光。
“陈教授。”他开口,嗓音比上次会面时低沉了些许,带着长途跋涉后的沙哑,“我来交‘作业’。”
陈默从图纸堆中抬起头,起身,拿起桌角的电热壶,注满一杯温水,推至桌案对面:“坐。”
国际刑警子没有碰那杯水。他将公文包平放在桌上,金属搭扣弹开的声音清脆。他取出厚厚一摞文件,动作平稳有序。最上层是七份装帧正式的文件,每一份封面都印着不同国家的徽记和鲜红的火漆印章——引渡文书。第二层是打印清晰的设备清单,附有编号照片:几台经过巧妙改装的信号分析仪,外壳留有不起眼的焊接痕迹;数部造型各异的加密通讯终端;还有两套伪装成普通教学示波器和信号发生器的窃听模块,做工精良,足以乱真。第三层,只有一张孤零零的A4纸,上面打印着一幅清晰的树状结构图——“王振国”三个字位于最顶端,如同蛛网的中心,向下蔓延出十三条细线,连接着十三个冰冷的代号。其中七条线的末端,已被醒目的红色记号笔狠狠划上了“x”。
“这张网,收口了。”国际刑警子的手指点在最后一个红叉上,“包括你额外标记的‘白鹭’,和‘青松’。”
陈默的目光扫过那两个代号。白鹭,港城大学那位总是坐在量子力学公开课最后一排、笔记做得比学生还勤快的“旁听讲师”;青松,某尖端材料研究所负责国际学术交流、总是笑容可掬的副主任。就在上周,两人的社交账号还更新过同一座山的日出照片,配着差不多的励志文案。
“开口了吗?”陈默问,声音没什么起伏。
“开了。”国际刑警子将另一份笔录摘要推过来,“三年前那次未公开的芯片原型测试数据泄露,源头是他们;去年两次导致低轨卫星信标短暂失联的定向干扰事件,执行者也是他们。”他顿了顿,抬眼看向陈默,“还有……张教授的事。”
陈默搭在桌沿的手指停住了,没有收回,也没有更多的动作,像突然凝固的雕塑。
“张教授去世前,将一份最初版的设计手稿,藏在了他家书房那个老式榉木书柜的夹层底板里。”国际刑警子的语速很平,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考古发现,“我们找到了。手稿第十七页,边缘空白处有三处铅笔写就的修改备注。经过技术还原和笔迹动力学比对,确认是张教授本人所留。那三处修改,从工程角度看并非优化,而是特意为某种非标准协议的接入……预留了兼容通道。或者说,后门。”
陈默点了点头,只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嗯。”
国际刑警子看着他,目光锐利得像要穿透镜片:“你早就知道。”
“只是猜测。”陈默终于移开手指,向后靠进椅背,“他最后一次找我讨论方案,是在项目刚启动不久。那天他额外问了我一句:‘如果用光子路径完全替代传统电子通道,会不会影响最终的密钥同步容错率?’问题本身是前瞻性的,但当时,我们连基础的光电转换模块都还没定型。”
国际刑警子短促地笑了一声,那笑容里没有多少温度:“你这‘猜测’,比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