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屠户知难而退),反而等来了里正张茂才和几位在村里颇有威望的老者,以及神色平静的林喻、一脸坚定的林壮,还有眼圈红肿却挺直了脊梁的林招娣。
招娣的叔伯一看这阵仗,心里就先虚了三分,强撑着道:“里正爷,各位叔伯,你们这是……”
里正张茂才清了清嗓子,面色严肃:“林老四,王氏,今天叫大家来,是为了你们家招娣的婚事,还有她家这一摊子事。招娣丫头,你自己说,还是我替你说?”
招娣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叔,婶子,我的亲事,我自己做主了。我愿意嫁给林壮哥,彩礼就按林家说的,十五两。多一文没有,少一文也不行。”
“你放屁!”招娣的婶子王氏立刻尖声叫起来,“死丫头翅膀硬了?敢自己做主了?没我们点头,你休想嫁出去!”
“婶子!”招娣猛地抬头,眼泪在打转,语气却毫不退缩,“这些年,我爹娘没了,我伺候奶奶,拉扯两个弟弟,家里地里活全是我干,吃的却是你们剩下的,穿的也是你们不要的!你们摸着良心说,我挣的工钱、绣花换的钱,是不是大半都进了你们口袋?你们给我奶奶抓过几副好药?给我弟弟做过几件新衣?”
她越说越激动,积压多年的委屈和愤怒倾泻而出:“如今我要嫁人,你们不想着我以后能不能过好,只想着能榨出多少油水!还要把我卖给那个能当我爹的老屠户!你们这是要逼死我!今天当着里正和各位老祖宗的面,我把话撂这儿,这婚,我结定了!你们要是再拦着,我就……我就去县衙敲鸣冤鼓!告你们虐待孤侄,霸占家产!”
这话如同重磅炸弹,炸得她叔伯婶子目瞪口呆,脸色煞白。他们没想到一向逆来顺受的招娣竟然敢反抗,还敢说出去告官的话!这年头,宗族内部的事闹到公堂上,他们绝对讨不了好,名声也彻底臭了!
里正和几位村老闻言,也是面露不忍和谴责之色。他们或多或少知道招娣家的情况,只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如今苦主自己站出来,他们自然要主持公道。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族公敲了敲拐杖,沉声道:“林老四,王氏!听听!像什么话!招娣丫头这些年不容易,你们当叔伯的不说帮衬,还这样算计,良心让狗吃了?这门亲事,我看挺好!林家厚道,壮小子踏实,招娣过去受不了委屈!你们要是再胡搅蛮缠,族里第一个容不下你们!”
林喻适时开口,语气平淡却带着压力:“叔,婶子,结亲是结两姓之好,不是结仇。十五两彩礼,在村里已是独一份,足够显示我林家诚意。招娣姑娘嫁过来,我们自然不会亏待她。至于她奶奶和两个弟弟……”
他话锋一转,看向招娣:“招娣姑娘,我大哥的意思是,你既嫁入林家,首要便是经营好自己的小家。至于娘家至亲,我们不会不管,但需有理有度。你看这样可好:彩礼十五两,留下五两给你奶奶看病抓药,剩余十两,由里正和族老作证,替你两个弟弟存起来,作为他们日后娶亲的底子,任何人不得挪用。日后,你若攒下私房钱贴补娘家,只要不过分,我大哥也不会阻拦。但若想让我林家无限度填坑,甚至供养你叔伯一家,绝无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