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只看见包厢里的工藤夜一。他穿着白色西装,领口别着朵新鲜的铃兰,正朝她举了举杯——杯子里盛着琥珀色的果汁,像极了那年在月影岛喝的柑橘汽水。
指挥棒落下的瞬间,灰原按下第一个键。
《月光》的旋律在大厅里炸开时,后台的大屏幕正播放着麻生圭二的手稿影印件。当灰原续写的段落响起,屏幕上忽然切出她母亲的照片:浅栗色长发的女人坐在钢琴前,手腕抬起的弧度与灰原此刻的动作重叠,时光在琴键上完成了一次温柔的接力。
包厢里,工藤夜一的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打着节拍。他想起灰原在琴房里说的话:“母亲总说,悲伤是旋律里的休止符,不是终点。”此刻那些跳跃的音符,确实像在说这句话——沉郁的前奏里藏着的叹息,终在续章里化作了明亮的高音,像穿过云层的月光。
安可曲响起时,灰原转身看向观众席。工藤夜一站在包厢的落地窗前,手里拿着那枚银质书签,反射的光在她眼里晃出细碎的星。她忽然笑了,对着麦克风轻声说:“这首曲子,送给一个……教会我‘温暖’怎么写的人。”
退场时,后台涌来许多人。灰原被记者围住的瞬间,手腕忽然被人轻轻拉住。工藤夜一替她挡开镜头,把一件驼色大衣披在她肩上:“外面在下雨。”
雨丝落在大衣肩头,混着铃兰的香。灰原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他的拇指在她腕骨上轻轻摩挲,那里还留着上次搬铁皮箱撞出的浅痕,早已被药膏揉得泛着淡淡的药香。
“去走走?”工藤夜一的声音混着雨声,格外清晰。
他们沿着音乐厅后的林荫道慢慢走,路灯把影子拉得忽长忽短。灰原踢着路边的水洼,忽然说:“其实……巴黎的雨也不全是冷的。”
“嗯?”
“那年在圣母院躲雨,你把外套给我时,雨落在上面,是温的。”她抬头看他,睫毛上沾着的雨珠像碎钻,“只是那时我不敢说。”
工藤夜一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丝绒盒子——和上次送书签的盒子一模一样。打开时,里面躺着枚戒指,戒面是片铃兰花瓣,蓝水晶的脉络在路灯下流转,像把月光冻成了固体。
“灰原哀,”他的声音有点发紧,指尖捏着戒指的手微微发颤,“铃兰的花语还有一句,我查过了。”
灰原的心跳忽然乱了节拍,像被按错的琴键。
“是‘幸福归来’。”他把戒指套在她无名指上,尺寸刚刚好,“现在,你愿意……让我的幸福,归位了吗?”
雨不知何时停了。月亮从云层里钻出来,照亮灰原泛红的眼眶。她踮起脚,轻轻抱住工藤夜一的脖子,声音埋在他的西装领口:“笨蛋……早就归位了啊。”
少年侦探团的野餐垫铺在阿笠博士家的草坪上时,铃兰已经结出了青绿的果实。元太举着相机追着蝴蝶跑,光彦在给步美讲乐谱上的符号,柯南叼着三明治,看着葡萄架下的两人偷偷笑。
灰原靠在工藤夜一肩上翻乐谱,戒指在阳光下闪着光。他忽然指着某段旋律:“这里加个颤音会不会更好?”
“你又不懂乐理。”灰原嘴上吐槽,笔尖却诚实地添了个小小的波浪线。
工藤夜一轻笑,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递过去——是本乐谱,封面上写着《未完成的告白》,作曲栏填着他的名字。“那这个,你可得多指点。”
灰原翻开第一页,忽然笑出声。那些歪歪扭扭的音符旁,画着笨拙的铃兰图案,像个小学生的涂鸦。但旋律读起来却意外地流畅,结尾处用红笔写着行小字:“献给我的月光。”
远处,阿笠博士举着新发明的“自动调琴器”追柯南,喊叫声惊飞了树梢的麻雀。灰原把乐谱按在工藤夜一胸口,听着他胸腔里沉稳的心跳,忽然觉得所谓“新生”,或许就是这样:那些不敢说的话,未完成的曲,藏在心底的爱,终在某个人身边,找到最舒服的姿态——可以是琴键上的自由,也可以是牵手时,不用刻意收回去的温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