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烛火摇曳,将两人的身影投在墙壁上,拉得悠长。暁税CMS 已发布蕞薪章节
薛允玦搁下笔,画纸上那只靛蓝小鸟已然完成,羽翼丰满,眼神灵动,却终究被困于精致的竹笼之内。
他凝视着自己的画作,良久,才幽幽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姐姐你看,这鸟儿羽色鲜亮,鸣声想必也悦耳,每日有人喂食添水,看似安稳无忧。可它终其一生,所见不过方寸笼景,所闻不过檐下风声。它或许从未见过江河奔涌,未曾领略山峦叠嶂,更不知天地之广阔。它存在的意义,似乎只是为了取悦这笼外之人,博他片刻欢心。”
他的语气平淡,却透着一种深切的悲凉,仿佛说的不是鸟,而是他自己,乃至这深宅中许多人的命运。
碧桃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画,心中亦有所感。
她想起自己在薛府的日子,从战战兢兢的小丫鬟到如今看似风光的干小姐,本质上,不也是从一个小笼子,换到了一个更大、更精致的笼子里吗?
她轻声道。
“三哥说的是。可是笼中虽有局限,却也无风雨侵袭,无猛禽环伺,能得一份温饱安宁。对于很多人,尤其是我们女子来说,这份安稳,或许已是难得。”
她的话语里透着一贯的务实,她所求的,不过是立足之地,衣食无忧,不再漂泊。
先前。
漂泊的日子她过够了,她不敢去想,也不想再经历了,所以她才会努力攒钱,给自己的身后攒下资本,让她以后能丰衣足食,不去为了吃食而烦忧。
薛允玦转过头,那双沉寂的眸子在烛光下竟亮得惊人。
“安稳固然可贵,可若以折损羽翼、泯灭天性为代价,这安稳与囚禁何异?姐姐,你甘心吗?甘心一生困于此地,眼中只有这四方庭院,心中只装得下后宅琐事?你难道从未想过,走出这笼子,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碧桃被他问得一怔,下意识地反驳,声音却弱了下去。
“我一个女子,能去哪里?天下之大,岂有我的容身之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将来……将来也不过是从一个宅院,到另一个宅院罢了。”
这是她根深蒂固的观念,也是这世道赋予女子的枷锁。
她不是没有过模糊的憧憬,但那太遥远,太不切实际,如同镜花水月,想多了,只会徒增烦恼。
“女子又如何?”
薛允玦的声音陡然提高了一些,他苍白的脸上泛起些许潮红。二捌墈书网 勉沸岳独
“谁说女子生来就只能依附于人,只能在内宅争风吃醋,或是相夫教子终老?古有花木兰代父从军,建功立业;前朝有谢道韫咏絮之才,林下风致;本朝亦有女先生开设学堂,教化乡里,更有女商人执掌家业,富甲一方!姐姐,天地广阔,并非只有后宅这一条路!”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要穿透那黑暗,看到更远的地方。
“你看那天边的鸿雁,秋日南飞,春日北归,它们飞越千山万水,见识过北国的雪原,也领略过江南的烟雨。它们的生命是流动的,是自由的!姐姐,你为何不能成为那鸿雁?为何不能挣开这无形的束缚,去京城,去塞北,去所有你想去的地方?你可以读书明理,可以学习技艺,可以靠自己的才智立足于世!或许前路艰难,或许会碰得头破血流,但那终究是你自己选择的路,是鲜活地、真正地活过!”
先前的张嬷嬷,给她讲了一些宫里的事情,她很憧憬向往。
除此之外,她还从未听过有人,尤其是一个男子,对她说出这样一番话。
在她过往的认知里,女子最大的出息,不过是嫁个好人家,做个贤妻良母,若能像夫人这般掌家理事,已算是顶有能耐的了。
可薛允玦却为她描绘了一幅截然不同的图景。
一个女子,可以像男子一样,拥有自己的志向,可以去闯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