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灰烬般沉在林梢,未散。~s′l-x`s~w/.!c-o.m+我策马穿过最后一道山脊,蹄声碾过湿泥与碎石,惊起几只蜷伏在岩缝中的蜥蜴。它们鳞片泛着铁锈色,迅疾钻入地底,仿佛预感到了什么。
我勒缰停驻,抬眼望去——东部隘口就在前方,两座断崖夹峙,中间仅容三骑并行的狭道蜿蜒而入,两侧峭壁之上藤蔓垂落,宛如古老神庙前神秘的帘幕。
风自谷底涌出,带着腐叶与地下水的腥气。这风不似昨日那般躁动,却更沉,压得人肩胛发紧。我知道,它已不再只是自然之息,而是某种静默的见证:权力移交的时刻到了。
我翻身下马,将缰绳交予亲卫,缓步踏上隘口最高处的岩台。此处视野开阔,可俯瞰整条通道。叛乱者的矿道出口虽被林木遮蔽,但若细察,仍能辨出地势低洼处一道断续的烟痕——昨夜戈夫所见的那缕炊烟,此刻已然熄灭,唯余一道焦黑的印迹烙在荒坡之上。
我未言,只凝视片刻,随即转身下令:“以巨木横拦主道,设三重鹿角;乱石堆垒于侧,阻其攀援。”声音不高,却穿透薄雾,落入每一个士兵耳中。他们动作迟疑了一瞬,随即开始搬运。·小/税_C*M¢S/ ·追+罪~新!彰-踕_这些兵多为旧边防营出身,惯于守而不攻,眼神里藏着对新统帅的审视。
我踱至一名正费力拖动原木的士兵身旁,不动声色地问道:“此地曾有哨所?”
他抬头,汗水顺额角滑下,沾湿了皮甲领口:“回大人,二十年前毁于山崩,无人重建。”
我点头,目光扫过他肩头的旧徽记——一只断裂的矛头,边陲第三戍卫队的标志。这支队伍曾在十年前因抗命被整编,如今残部散落各营。我记下了他的脸,未再多问。
鹿角初成,我命弓手分驻两侧峭壁。此处地势陡峭,仅能攀藤而上,我亲自踏勘路径,在每处可立足的凸岩标记方位。一名亲卫低声提醒:“若敌夜袭,火把易暴露位置。”
“不必火把。”我道,“以骨哨传令,短两声为警,长一短为撤。哨点之间相距三十步,不得脱节。”
他又问:“旧营军官是否参与轮值?”
我停下脚步,指尖轻抚腰间短剑的护手:“调他们去后营清点粮草。此地险要,不容半分疏失。”
他低头领命,退下时脚步略显滞重。?2`8_l\u`._n`e′t¢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削权之举,太过明显。但在这等要冲,信任必须由我亲手丈量,而非由过往资历赋予。
夜幕降临时,防线初具轮廓。主道封锁严密,峭壁布防完成,传令系统由我亲信接管。我立于岩台边缘,望着最后一缕天光沉入林海,下令升帐议事。
军帐设于隘口内侧避风处,以厚毡覆顶,四角钉入铁桩。我坐于主位,面前案上摆着一只乌木匣,未开,却能感知其内微弱的脉动。那是初火残魂,葛温赐予我的“奖赏”,亦是悬于头顶的试炼之刃。
副将雷恩、参军巴尔、斥候统领科尔陆续入帐,行礼后静候。我未立即开口,只伸手抚过匣面纹路——一圈缠绕的火焰,与神殿祭坛上的刻痕同源。指尖触到一处细微凹陷,像是曾被利器划过。
“你们可知,”我终于启唇,声音低缓如风穿石隙,“为何四贵分守四隘,独我镇守东口?”
雷恩抬头:“因东地势低,林密谷深,最易遭突袭。”
我轻笑:“不错。但也正因如此,此处最易藏势。”
巴尔皱眉:“大人之意是……”
“葛温分封四火。”我缓缓道,“四火并立,看似均衡,实则如棋局初布——终有一日,火势强弱,自见分晓。”
帐内一时寂静。烛火跳动,映得众人面色忽明忽暗。
科尔低头拨弄腰间匕首,轻声道:“若敌自矿道出,我军当如何应对?”
“敌若出,自有前哨报。”我答,“但真正的威胁,不在敌,而在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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