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我点头,未显惊异。
赤壤稀松,一旦沾染,极难清除。那人离去时,必已留下痕迹。而这痕迹,终将引向某一双眼睛。
我起身,踱至帐门,掀开一角。外头月色清冷,营火将熄,灰堆中尚有余温。一名杂役模样的人正弯腰清理尸骸残物,身影融入暗处。他动作熟练,却在经过我帐后时,脚步微顿,似在嗅闻什么。
我放下了帘。
回身时,火盆中的火焰突然歪斜,仿佛被无形之手拨动。水晶匣在案上投出一道细长影子,如刀,横切过地图上的王城位置。
我伸手,将匣子挪开半寸。
影子滑落,恰好断在小隆德边界。
帐外,那杂役已背起麻袋,缓缓离去。他步履平稳,未曾回头。但我知道,他带走的不只是灰烬。
他还带走了我的话,我的动作,我的野心——那尚未出鞘,却已映在火光中的野心。
我坐回案前,取出一卷空白羊皮纸,以炭笔缓缓勾勒。不是地图,不是军阵,而是一座城池的轮廓——高墙、塔楼、门阙,皆非神国制式,倒似北境某座废弃边堡的形制。
笔尖停在城门上方,我沉吟片刻,添了一枚徽记。
倒五芒星,外绕火焰。
笔尖一顿,墨迹晕开,如血渗入纸中。
帐外,风突然大了起来,吹得火盆噼啪作响。我未抬头,只将图纸折起,塞入贴身内袋。
此时,远处传来一声马嘶,短促而突兀。紧接着,是铠甲碰撞的轻响——有人在集结。
我起身,掀帘而出。
校场边缘,一队骑兵正整装待发,旗未展开,但那杆旗的形状,我认得。是王城信使的制式长杆,顶端应镶有葛温的鹰徽。
他们来得正好。
我整了整披风,迈步迎上前去。
马上的信使翻身下地,双手呈上一卷铁匣密令。我接过,未即开启,只问:“还有何事?”
他低头:“哈维尔大人派来的巡查官,今晨已入营,查验‘灰烬之眼’残留痕迹。”
我颔首,语气平静:“带他去焚场。灰烬未净,证据尚存。”
信使退下。我立于原地,铁匣在手,纹丝未动。
风卷起我的披风,猎猎作响。袖中那片残布轻轻摩擦着皮肤,像一句低语,反复回荡。
我缓缓抬头,望向王城方向。
天边,最后一缕晨光正被乌云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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