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尖抚过那条通往威尔斯营区的路径。墨迹未干,似新绘不久。更令人警觉的是,路径末端以红点标记,旁注小字:“粮道断,则军心乱。”
这不是残党流窜,而是精心策划的渗透。
我翻过纸卷,背面似有水渍晕染,极淡,几不可辨。我将纸移至近眼,借残月微光细察——竟浮现半句墨痕:“星火可燎原。”
字迹歪斜,如血书洗后残留,与军中医官所述“灰烬菇”之灰烬色泽相近。我心头一沉。此语非今夜所写,而是以隐墨所书,遇潮则显。显然,传递者早已预判纸卷可能被截,故将真言藏于背面。
亲兵押来少年,年约十五,面黄肌瘦,双手沾泥。他颤抖着跪下,头低至胸。
“谁派你来的?”
他不语。
“你在庙外望风,可知那黑袍人是谁?”
仍不答。我示意亲兵松手。少年并未逃,反而跪坐于地,双手抱膝,如受寒般瑟缩。
我取出那包致幻苔残屑,置于他眼前。“你递与老妇的草药,与此同源。北境之物,你从何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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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珠微动,终开口,声如蚊鸣:“有人……在井边等。给药,换铜板。”
“何人?”
“不知。黑袍,帽兜。每月朔夜,井庙相见。”
我盯其双目。无虚色,唯惧。
“那歌谣——‘灰羽落井,无光之门开’,是谁教你的?”
他摇头。“不记得。只觉……该唱。”
我沉默片刻,命人将其暂押帐中,不得用刑。
回望废井庙,石板封口裂开一道细缝,深不见底。风自井中缓缓溢出,带着陈年腐土与焦骨的气息。老妇被押至面前,竹篮已打开,底部木板被撬,夹层中藏有一小块布片——黑底,倒五芒星一角,边缘缀短线如羽,与第257章所见叛军旗帜残片纹路一致。
我将布片与羊皮纸并置掌心。一为信物,一为图谋。两者皆指向同一暗流:叛乱未灭,其根深埋于民巷之间,其线北接冻原,南通军营腹地。
亲兵低声问:“是否上报王城?”
我未答。上报何人?葛温远在神都,翁斯坦镇守北境,而威尔斯——其营地正被图中标记。若此图属实,叛乱者欲断其粮道,动摇军心,那威尔斯是目标,还是共谋?
风自北来。
我握紧羊皮纸,边缘割掌,一道细血缓缓渗出,顺指缝流下,滴落在“星火可燎原”四字之上。血浸墨痕,字迹未化,反而更显狰狞,如火燃于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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