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手离了柄。
他僵住。
刀缓缓垂下。
他转身,一步步走回地穴。拾起焦木,将陶片再次嵌入裂口。用力,再用力。黑灰簌簌而落,红光未起。
风卷灰烬,掠过尸堆。一名孩童爬过断柱,拾起半片陶片残渣,投入旁侧余烬。火焰骤然一跳,由橙转蓝,幽幽燃起。
他猛地抬头。
蓝焰中,影影绰绰。他看见一座高殿,火光映壁,王座之上,一人端坐,头戴结晶王冠,纹路与他手中陶片如出一辙。那影不动,不语,只凝视着他,如俯视蝼蚁。
他踉跄后退,撞上焦木,木倒,灰扬。
“我……”他低声,嗓音如裂,“我究竟是为自由而战,还是为虚影而焚?”
无人答。
风过,蓝焰熄。孩童拾起一块焦炭,在断柱上涂画,歪斜二字:火死。
我立于静室,手覆火盆边缘。碎石静卧,无光无颤。火流平稳,映出小隆德主营——焦木倾倒,蓝焰已灭,孩童涂字,亲卫退散。首领独坐废墟,头微垂,手握残片,不动如石。
亚尔特留斯入殿,未着甲,手持沙盘残图。
“三营分立,通信断绝。”他言,“激进派屠亲信余党,私兵筑垒自守,流放者焚旗裂约。无一响应集结令。”
我点头。
“威尔斯在军议厅外候了半个时辰。”他顿了顿,“他问,为何不趁势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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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什么?”
“他说,‘乱已成,刃已出,何须多言?’”
我未语。
“他还说,‘怀柔是软,非战之策。’”
我抬手,将一枚冷石投入火心。火光微跳,影像闪动——使者已行至灰门峡外,素袍在风中轻扬,颈间残片微光闪烁。峡口哨岗已有私兵探头,弓未收,箭未搭,却未放箭。
“他不懂。”我说。
亚尔特留斯未问。
“杀尽,则怨种深。留缝,则隙自生。今日不降,明日或降。一人降,十人疑。十人疑,百人散。”
他缓缓颔首。
“火不需烧尽,只需不灭。”
他退下。
殿内重归寂静。火流低鸣,碎石无动。我将手覆于王冠结晶,那道细纹仍在,未断,却已如枯藤缠绕。
脚步声再起。
威尔斯步入,未穿甲,未佩剑,双手空垂。他立于阶下,目光直视祭坛。
“我愿为使者。”他说。
我未动。
“素袍,无甲,无刃。我亲自走一趟。”
我抬眼。
“他们认得我。信得我。若连我都肯入营传话,谁还能说这是圈套?”
我凝视他良久。
他站得笔直,目光不避,手未动,肩未颤。
火盆中,火光微晃。碎石依旧静卧。
我缓缓开口:“你可知,使者若死,无人会救?”
他说:“我知道。”
“你若被杀于营中,我不会为你说一句话。”
“我明白。”
“你若动摇,若私通,若借机自立——”
“我以初火起誓。”他抬手,掌心向上,声沉如铁,“若违此令,魂焚骨灭,永不得入光。”
火光忽暗,又亮。
我缓缓点头。
他低头,转身,步出殿门。袍角扫过石阶,未停。
我未再看他。
火流中,影像缓缓推进——灰门峡外,使者独行。风起,素袍翻飞,颈间残片微光闪烁。峡口哨岗,一名私兵缓缓放下了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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